有些事说不清道不明,冥冥中透着一股诡异。
多年后,当箭主和他的兄弟们已经成为不可复制的传奇,有人问过他,当初为何在风、金两家尖锐对峙期,仅仅为了一个金家看似毫无用处的下人,与金瑞撕破脸。
箭主是如此回答的。
“我曾经无数次的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我这一路走来,遇见的不平事,数不胜数,但是真正伸出援手的,一只手完全可以数的过来。
我也很好奇,当时怎么就会救下他这‘木偶脸’。
或许,如果不是我,‘木偶脸’这家伙日后不会造成那么多的杀戮。
也或许,如果不是我,‘木偶脸’这家伙日后把整个大陆炸平了也说不定。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一切随心,勿忘本心,也就够了。
所以你的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
——《木偶大帝传》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他会不会死?”风小蝶虽然也曾经把人揍得满面桃花开,可断臂这么血腥的画面,还是第一次见到。风小蝶双臂无措的在空中摆出各种造型,已然慌了神。
“我先带他回去,你俩也赶紧回家。”纳兰蓉也顾不得金瑞了,迅风术加持给自己,交代了一句,一把抱起断臂少年,匆匆的向风家飞奔而去。
“辰洋哥哥,他会不会有事?”风小蝶双眼噙满了泪水。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最底层的下人,为什么自己会为了他不能自已。
杨辰枫其实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也有些不知所措,但好歹比风小蝶多经历了二十年的人生,“你蓉姨已经带他回去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放心吧,我俩也赶快回去。”
……
风家医疗室,黑发少年静静的躺在床上,右臂断处缠着厚厚的纱布,已经昏了过去。风小蝶茫然无措的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黑发少年。
少年虽然就这么静静的躺着,却给人一种犹如冰封的冷峻感,但是细细看去,又生的极其柔美。高挺的鼻梁,如刀削一般,锋利却不失柔和,薄薄的嘴唇,虽然毫无血色,却泛着说不出的骄傲,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眉骨上那七颗毫无规律的疤痕,宛若火星四溅,不但没有一丝违和感,反而别具一番风味。
“你是说,他是隐世三族的人?隐世三族是什么?”杨辰枫面露异色,不解的看着纳兰蓉。
“隐世三族,工程申家,炼金邢家,附魔木兰家。申家之人处于完全隐世状态,现今大陆上根本见不到,邢家和木兰家则是半隐世,偶尔还有几人在外活动。”纳兰蓉解释道。
“工程?工程学不是只有地精族……?”杨辰枫云里雾里。
“工程学,可并不是只有地精才掌握。申家,当年在工程学上的成就,可是能够跟地精一族并驾齐驱的。”纳兰蓉道。
“这么厉害?那现在大陆的科技力量,怎么会……?”杨辰枫问道。
纳兰蓉浅浅一笑,“第一次种族大战,地精几尽灭绝,是否还有幸存者,不得而知。申家当年虽未参战,但至此之后,也杳无音信,隐世不出。”
“那妈妈,你怎么就确定他是申家之人?”杨辰枫还是不明所以。
“工程七星点,炼金九草环,附魔眉中眼,三世三顶天。”纳兰蓉缓缓吟出。
“你是说他眉骨上的这个,是七星点?”杨辰枫趴在黑发少年的脸前,细细的观看少年左眉骨上的疤痕。“七星点又是什么?”
“他眉骨上的,可不是七星点,七星点是申家的巅峰科技。”纳兰蓉莞尔,“据记载,七星点由七色曜石组成,与七系元素相对应,里面植入了芯片,这芯片是什么我不懂,据说能够分解各系能量晶石,将之转化为纯能量注入工程产品中。”
纳兰蓉若有深意的看了眼黑发少年,接着说道:“七星点成火星四溅状,每个申家孩子,在出生时,都会镶嵌在左眉骨上,形状,就跟这孩子的疤痕一样。”
“蓉姨,你的意思是,他的七星点,被人为取了下去,这才留下的疤痕?难道他被家族驱逐了么?”风小蝶刚才一直在静静的听着,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插嘴道。
“疤痕,如果不出意外,就是你说的那样造成的了。至于他是不是遭到驱逐,得等他醒过来,看他自己愿不愿意说了。”纳兰蓉叹了口气。“他还真么小,真是可怜。”
“妈妈,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辛密?”杨辰枫心底对此一直不解。
“这是妈妈的秘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早晚会知道的。”痛苦的神色在纳兰蓉脸上一闪而逝,“时间也不早了,你俩快去参加下午的族比吧,我看着他。”
……
金家密室,金瑞正盘膝坐在地上,在他身后,同样盘膝坐着一个体形丝毫不逊色于他的胖子,双手搭在金瑞的后背,正在为金瑞疗伤。
后面的胖子与金瑞的天生笑面截然不同,生的一副哭像。标准的倒八字眉,眼角也无力的耷拉着,肉肉的鼻头下面,却是一张锋利的薄唇,整个腮帮子上的肉无力的下垂,正是金家二杰的老大,被杨辰枫戏称为沙皮的金迪。
“噗”,金瑞猛然吐出一口墨色的血团,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红晕。
“好了,淤血已经排出来了,经脉也疏导开了,再修养几天就应该没事了。”金迪呼出一口闷气,“纳兰蓉的实力好像又提升了,一记疾风击就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力,怕是已经进入天阶中级了。”
“她才多大,就已经是天阶中级了,虽然立场不同,但是不得不说,确实厉害。”金瑞感慨道。
“她的事自有风清岚去操心,我们只要配合他就是了。刚才的事,你再细细跟我说说。”相比纳兰蓉,金迪对酒楼发生的事更敢兴趣。
……
金迪听完金瑞的讲述,也理不出个头绪,低头沉思。一切看似都合情合理,一切又都好像充满玄机。
“你是说,下午所有的事情都是风辰洋跟你做的交涉?”金迪猛然从沉思中抬起头来,双眼透露出浓浓的杀机。
“大哥,你的意思是……风辰洋已经进入了风家的权利层,地位甚至比风清岚还高?”金瑞经金迪一提醒,恍然回过味来,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真应该当时就废了他,风家,又出了个妖孽……”
不得不说,中午的事情,确实很诡异,本来应当是两位成年人之间的对话,在不知不觉中,就发展成金瑞和杨辰枫之间的对话。
杨辰枫,犯了一个错误,他没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在羽翼尚未丰满之时,他就暴露了能展翅翱翔的天赋。
金瑞,同样犯了一个错误,他本应不顾一切将这个雏鹰扼杀在摇篮里,但是他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机会与他失之交臂。
这一切,就这样看似荒诞的发生了,又看似闹剧的结束了。
……
风家演武场,下午的族比,如期照常进行。与上午的乏味不同,下午的比试火药味儿渐浓,打斗也激烈起来。
风小蝶一改往日的活泼阳光,仿佛被帷幔遮住了光芒,无精打采。
“哥哥,你说,我做的对么?”风小蝶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确定,“因为我的任性,不但把家族的利益让出去了那么多,还害得他失去了一条手臂,我……”
风小蝶的双眼再次噙满了泪水。
杨辰枫心中也是一阵唏嘘,谁能想到事情发展成现在的样子,一件看似简单的事情,不但暴露了自己在家族的真正地位,更扯出了“隐世三族”,到底是福是祸,现在尚且不得而知。
“小蝶,家族的事情你多虑了,这次家族不会有任何损失。哥哥在这里给你透个底,爆破弹,马上就要被淘汰了。三叔带回来的熔火霰弹图纸,已经研制成功了,并且开始大规模生产,银月帝国也与我们签订了新合同。所以,金家这次不但捞不到任何好处不说,以前他们的一项重要经济来源,也要化为泡沫了。”杨辰枫怜惜的揉了揉风小蝶的头,“至于那小子,虽然失了一条手臂,但是能够脱离金家,逃出苦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哥哥觉得,你今天做的,棒极了!”
杨辰枫到底还是撒了谎,风小蝶与自己不同,心性还未成熟,虽然这件事是对是错,尚值得商榷,但是对错,与一颗善良的心相比,后者更加重要。
对错,终究是相对的。
而善良的心,永远也不会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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