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呜……”李岚朦胧间只听见一阵阵哭泣声,时大时小时长时短,间间断断半天都不曾停歇。真是扰人清梦,好不烦人。忍无可忍挤声道:“停!别闹,让我再睡会!”声音嘶哑低沉,却成功得掐断了唔鸣声,李岚心满意足的又睡了过去。
谁知不消片刻门外又是一阵喧哗:有女人的叫骂声,还有男童的辩解声及婴儿的啼哭声。从破破烂烂的窗孔中及摇摇欲坠的门缝中传来。这下她是想躲懒都没法躲了。恼怒的从床上一跃而起,爬了爬稻草般的头发,望着映入眼帘的景象傻了眼:灰扑扑斑驳的墙壁,瘸了脚的柜子,满是孔的格子窗,及那随时都会倒下的门板……她纳闷了,这是哪?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呢,那破门被一阵暴力推开,叽叽喳喳的一群人涌了进来。为首的一名矮矮壮壮的三四十来妇人,手里拎着个包着婴儿的包裹晃动着。看得她胆战心惊的,也顾不上旁的,跳下床赤脚跑到妇人面前,一把抢过婴儿小心的抱在怀里。
随即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兰丫头,都这样了你还护着这个小扫把星呀!再留下去也不怕真被她克死?”
兰丫头?谁这么缺德,给她取这么个绰号?李岚抬头正欲反驳几句,不防从院外窜出个小小的人影,手里拿着个大扫帚,对着闯进房里的四个女子一阵乱扫:“出去,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们。”稚嫩的嗓音透着无比的坚定:“谁敢动我妹妹试试?”
矮壮妇人及十八九岁的素衣小妇人及两个十二三岁的姑娘,仓促间全部跑到房外。开玩笑被那东西碰到可是要倒大霉的,扫帚可是打鬼的东西。
年纪大些的姑娘柳眉倒竖骂道:“真是不识好人心,轩哥儿你家要是还把这个扫把星留着,迟早再出人命。兰姑姑已经被她克了去掉半条命,难道你还真想等兰姑姑被克死了才罢休吗?”
矮壮妇人也道:“是呀,你也不看看,自从生了这扫把星,先是你娘大出血死了,后你爹押镖送了命。如今就连我们这隔房的宏哥儿也被她克断了一条腿。你还想把她留着,不怕她克你们兄弟两吗?”素衣小妇人拉着年纪小些的姑娘站在一边,对着他们一家也是怒瞪着眼睛。
另一位个子还没有饭桌高的小男孩,看上去只有四五岁也不甘示弱:“大伯娘,我姑姑是为救王家落水的阿虎哥儿,被河里的冰水冻了的,只是伤寒了而已。宏哥哥是同隔壁赵家屯的二流子打群架不小心被打断腿的。我爹他出事是被龙虎山的山贼害的,出事的不光我爹还有十来位同行押镖的叔伯,就连龙威镖局的少主都送了命,这些关我妹妹什么事?”
年纪大些的姑娘叫的李春芬听完不服气道:“要是真与她无关,为何我们李家自从她出生的这近一年来,接二连三的出事?”
轩哥儿气得不行:“与其说是我妹妹命不好,说不定就是你们抢着住的我家房子的风水不好。那房子建成也不过一两年,弄不好是哪儿有什么问题,所以我家这段日子才不顺当。你们自个争着抢着要住进去的,倒了霉反而倒怪起我妹妹来,真真是好笑。”
听了这话那母女媳妇四人面面相觑,难不成真是这样?那小妇人就是宏哥儿的媳妇也想到:他们夫妻两住的屋子可不就是轩哥儿爹娘的那间吗?难怪住进去一年肚子也没个动静,难不成真是风水不好?
虽说肚子里埋下了疑问,但那大伯娘陈氏还是不由得反驳道:“轩哥儿,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我们硬要住进你们家的房子?不是说好我们帮你们家种田,房子借给我们住,收成只拿三成嘛。这事儿也是在村长家里商议过才决定的。”
李云轩握着扫帚,盯着她们怒目而视:“其他的事我不管,但是谁要是敢动我妹妹,我就和她拼命。”
李春芬气道:“真是不识好人心,我们只是想将她送到活人塘,只要她命大熬过头三天的清斋礼,就会被活人堂的师太收成弟子,总比留在家里这克人的强!”
陈氏清了清嗓子对抱着孩子不吭声的李岚问道:“兰丫头,自从你哥哥去世后,你就是李家二房剩下唯一的长辈了。这事你怎么说?”
长辈?什么长辈?李岚想到这,脑袋里立刻冒出一大堆资料:活人塘正名为慈安堂,就是专门收养弃婴和没有儿女的孤寡老人的一个破旧的四合院。一般被遗弃的基本上是女婴,男孩都是宝,女娃是根草。清斋礼就是,所有被送去的女婴必须在塘前的香案上不吃不喝坚持三天三夜,活下来的才算成礼,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这么冷的天,手里这个才十来个月的,软软的皮包骨的小孩儿肯定是熬不下来的。虽然还没搞清楚情况,李岚是绝对不会让她们把孩子送去那儿的。于是她抱紧手里的婴儿摇了摇头道:“不要送走,我会照顾好她的。”怎么才能将她们打发掉?脑袋里转了几个弯,搜索了一道信息:“大嫂,您看转眼就进冬月了。下半年的那六成粮食只给了我们四成。今天你是来商量什么时候送剩下两成粮的事儿吗?”
“呃……”陈氏呆了呆,这兰丫头不是最没啥主意的嘛,怎么今天说起话来怪怪的。不会是在河里泡久了脑袋进水了吧,今天还要起粮来了,怎么办?一旁装了会摆设的小妇人,一看不妙赶紧过来拉着婆婆的手打着圆场:“兰姑姑,小妹你家想留就留吧。相公的腿伤着了,家里这阵事比较多,粮的事儿等爹回来了,再给你们送来,你看行不行?”
“对对对!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给你大伯母做饭呢。可不能让她老人家饿着。”陈氏说完拉着还欲再说什么的大女儿,领着媳妇和小女儿出了院门。
等走了几百米后,小妇人田氏拉了拉婆婆的袖子:“娘,您说那房子是不是真像轩哥儿说的那样,有点邪门呀!”陈氏皱了皱眉唔了声:“要不请邻镇上的白先生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