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客同志们,由杭州东站开往青岛站的G282次的列车,马上到站,请到指定候车室前候车,以免耽误您的行程。”
巨大的不着边际的候车厅,乳白色的石柱偶尔遮挡着张望的视线,张望那些密麻的焦急又嘈杂的陌生人们,想念那些从这次出发驶望各地出差之前的等待画面。我站在候车室前,左手边的行李箱被偶尔路过的人推过来搡过去,发出的咯吱咯吱乱响,激荡着我心底故作沉默不语的顾念不舍,心房的每一次跳动不再均匀,被咽进去的泪水阻塞着血液灌涌,它的跳动让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明显,以至于插在裤口中的右手,粘着通往家乡的车票,急速萦颤的摆动,车还没到,进展闸门还未开启的动静,我掏出右手,渗出的水铺满了掌心,干涩的车票被湿润的变了纯蓝的“本色”。
电话来了,已经在湖州出差好几天的老覃打过来的,这会估计还在云烟雾雨的乡下,坐在一辆破旧的小货车上,伸出一只胳臂和头,好几天没洗油腻头发迎风肆摇,挂在车顶上的大喇叭嚷嚷着,重复同样的一段话,“特大消息,特大消息,康佳携手xxx家电,家电“以旧换新”强势席卷湖州,时间有限,赶紧来参加吧!”也许是似同非同。电话那端听起来如这般场景吵闹,他的声音被挤压在呼啸的风声、斑驳的雨声与烦人的喇叭声中。他明显是用喊的方式在跟我说话,仅仅是因为知道我要走了吗?
2016年的国庆节,难得的7天假期,与几个同事决定,去上海爽一程,做高铁仅仅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横亘而出的激情远远长于路途的疲惫,嗨上几天,激情泄火了赶着夜色再回来。
那一次短暂行荡,毫无预示的,与老覃相识了。
记不得是十月份的那一天去的上海,我跟泉哥、亮哥、老斐四个人,随便收拾了下行李装进行囊,走!
说走就走,连行囊都如此慌张,另一种滋味的美好。学生时代旅行过许多次,从沈阳作为始发,游向天津、太原、大连、锦州、鞍山、丹东........却独有一次的说走就走(那年从大连中转客轮去烟台,完成那些年曾与初恋定下的四年之约——她毕业那年,重新去烟台再见她),似而不同,这一次,情谊是铁打的友情,也算异地还未来得及拜把的兄弟们。仓促到什么程度呢?连票都是在去的路上,坐上地铁了才买的。
下了高铁,沿着人潮拥挤的中转过道,在地下白灯璀烁、宽阔亮敞的二十几米处,直接去搭乘地铁,这一点,似同于杭州。
似乎每一座城市里最拥挤的地方,都有着火车站、汽车站还有地铁站的“席位”,不过相较于其他城市的拥挤,上海的拥挤不仅是人的数量,还有种类。与杭州一样,一体化的交通枢纽,连贯着高铁、汽车、出租与地铁,在这地下的灯火通明中,人群熙攘,各自藏着自己的目的地,用同一种方式抵达。尤其记得自动购票处,一台台小机器滴滴作响,前面是一条又一条横断整个地铁主干道的排队者。各种纷繁的语调、语言交错在这密闭的空间中,浓郁的难闻气味被地下通风吹得肆意妄为,回荡的声音作乱,嗡嗡嗡的声响与大队人群前的购票机发出来的滴滴滴声响,萦绕耳际,莫名的烦躁。
第一见到未完全封闭的地铁站台,不高于1米的玻璃栅栏灰蒙蒙的“立”在站台边缘。不像是杭州,每一个地铁站,全部是封闭的,地铁驶来的景象不尽是真实,透着玻璃辨识着驶站的鸣笛声,瞄着不远处的深邃一片被车灯点亮。
偶然在想,难道这种异处,刻意宣扬一种城市的开放心态吗?国际都市与新一线城市,却也应该会有这种悬殊吧?
崭新白亮的地铁站道、老旧的地铁口还有像极了90年代的老火车般的铁皮地铁,疾驰之下,轧着轨道生出的嘎吱嘎吱声,满车厢里站立的人群左右摇晃,摩擦着彼此的身体,开放的城市中当然也该有开放的居民。彼此之间的沉默与偶尔对视不算饱含敌意的平静眼神,也让我对这座城市有一种尊崇的心态。尊崇的不是这里有多少伟大的人才,有多少每天拼命工作挤地铁时表现出的疲倦又坚韧的人,更不是从小耳濡言灌这座城市有多繁华与气派,很简单的,只是这里的生存方式,与这种生存方式下,渗透出的能量。
此刻,我们在异乡的异乡,一做无数人梦寐的归宿之城——上海,用一种“偷得时光半日闲”的心态与摇摇晃晃穿梭于这座城市之间的姿态,思考这里的一切。
有时候,只有去过哪里,你才会井然,那里为何让人心荡神驰,流浪的人为何总放不下心中既定却“被逃离”的那所归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