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间,那歌谣声已经停止。两人抬头再想寻找,只见茫茫大山之中,到处都是葱葱的绿树,如何得寻歌谣声的来源啊。
胡守仁对自己笨拙的身手懊悔不已,正想向戚继光请罪,只见戚继光纵身一跃,走到一处险路之中,挥手对胡守仁说了声“跟我来,从这边走近一点,别落下了。”
胡守仁答应了一声,也跟了上去。这茂密的山石草木,阻挡不了戚继光敏锐的听力。早在歌谣声刚响起的时候,戚继光就已经判断出了那人的方位。再根据位置的不断变化,就可以判断出预计的方位,所以戚继光信心满满。
拨枯枝,踏荆棘,二人在林间飞奔,不一会,便来到戚继光预计的位置。令人意外的是,那里却不见得人影。胡守仁摇晃着脑袋说:“不对啊,将军,这儿没人啊。”
戚继光也是一脸怀疑:“应该是这里,我的预估不会有错。”
胡守仁撅了撅嘴:“可是这里没人啊。”
“人在这里,只是我们看不到。”戚继光低声道。
“在这里我们还看不到,难道他会隐身么。”胡守仁充满了疑问。
戚继光想了想,然后悄声对胡守仁道:“当年吴道人就是一代神偷,最拿手的绝技自然是觅月摘星手,但是轻功、易容术和隐身术都是独步天下。这人既然出现在这三仙山之上,想必与吴道人有所关联,那么会点隐身术自然不足为奇。”
“那我们怎么办啊。”胡守仁有点着急,明知道有人却看不见让人很郁闷。
戚继光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这位前辈高人,在下戚继光,现任登州卫指挥佥事。在下最近因倭寇之事疲于应对,因家父与吴道长有过一段渊源,特来仙山求见吴道长。”
山林之中一片寂静。
戚继光接着说:“在下对吴道长当年的事也略有耳闻,知道他有很多仇家。但在下也知道吴道长已经把当年欠的已经还清,只剩下了一些江湖恩怨。当年朝廷****,家父正是给吴道长带旨意的人,所以吴道人答应日后帮戚家人一个忙。”
一棵树摇了摇,似乎是表达“听到了”这个意思。
胡守仁见到树在摇晃,料定此人就藏身在树后,正欲纵身上前,被戚继光一把拉住。
“莫轻举妄动。”戚继光低声对胡守仁说,然后继续高声道:“在下此次求助,非是为戚家之事,乃是为了山东百姓。倭寇入侵,我大明守军多年军纪涣散,在下一小小指挥权责有限,所以想请吴道长帮忙。”说罢,把手中的刀扔在了地上,也招呼胡守仁把刀扔下,向对方表达善意。
胡守仁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那棵摇晃的树,心道:这棵树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而那人却是一定藏着这棵树附近。我可要看紧一点,看看这人到底是怎么藏身的。
戚继光也是注意着那棵树,不过同时耳听八方,不放过任何有可能出现的声响。
这时,二人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既然你跟老爷子有些渊源,我姑且信任你们一次。”
两人大惊,连忙转身细看。只见一个中年樵夫,背着药篓拿着镰刀出现在两人来时的路上。只见这人衣着朴素,身形巨大,还带着一个大斗笠,根本让人无法猜透他是怎样隐身在这丛林之中的。
戚继光忙上前行礼:“在下戚继光,不知高人与吴道长是何关系?”
樵夫笑道:“我嘛,名义上是他老人家的不孝之徒,但我总怀疑我是他的私生子。因为他老人家姓吴,又给我一个吴情的名字。”
戚继光又行礼道:“原来是吴情前辈,戚继光有礼了。”
胡守仁在一旁嘀咕道:“盗亦有道我吴道,道是吴情却有情,有意思,有意思。”
戚继光忙拉他:“不得无礼。”
吴情又笑道:“没关系没关系,”
戚继光又道:“不知令……不知令师吴道长现在何处,能否带我们去见见他老人家?”
吴情摇头叹息道:“唉,让你们白跑一趟了。老爷子去世已久。想必是曾经造下的罪孽太多了……”
“这……”戚继光没想到这样,料得吴道人体质本就异于常人,多年来又在仙山静养,怎么的也可以小小的长寿一番,怎知竟是如此结局。常言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偷盗虽然不是杀人放火的大罪,但毕竟也是天理所不容。
“还请前辈节哀。”
“到不是特别悲痛,老爷子跟我说过他早已看破生死,这样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唉,本欲求助吴道长的事儿,看来不好办了。”戚继光摇头叹气,同时转过身对胡守仁使个眼色。
胡守仁何等聪明,一下子就知道了戚继光的用意,赶忙对吴情施礼到:“既然老道长已经仙逝,那么拯救山东百姓的大任,只有靠吴前辈您了。”
“这……我何德何能,担此重任啊……”吴情见此意外邀约,一时不知所措。
戚继光道:“前辈想必已得吴道长真传,刚才一手隐身术已经让我二人大开眼界了,想必觅月摘星手等神功也是有很高境界。此行不易,只有非常手段方能胜任啊。”
“这……”吴情犹豫万分。
胡守仁摇着大脑袋笑道:“您就别推辞了,拯救黎民百姓是大功德一件,且不说您可以流芳百世,吴老爷子在九泉之下得知您行善积德,想必也会宽慰十万分吧。”
吴情一点头:“好吧,我答应你们。但是我江湖阅历不多,更不懂什么朝廷军队。你们所拜托之事,还要细细说与我听。”
二人大喜:“甚好甚好,我们速去,路上详谈。”
“且慢,容我去老爷子坟上上一炷香。”
戚继光忙道:“应该应该,我们也该去道长坟前上一炷香的。”
三人来到吴道人的坟前,只是一处普通的小土丘,根本不符他昔日天下第一盗的名号。
胡守仁低声对戚继光说:“将军,这下面是不是有许多奇珍异宝啊。”
戚继光这个气啊,心道胡守仁啊胡守仁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胡说,正欲发作。吴情低声道:“老爷子当年盗尽天下奇珍异宝,最后都献给了皇上,自己什么也没留下,才逃过了杀头之罪。不过如果说下面什么都没有,也不尽然。这个坟是他自己做的,他跟我说有个小机关,等待有缘人开启。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这番随你们下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了。”
胡守仁正欲接话,戚继光赶忙拍一下他的大脑袋不让他开口。然后就默默的随着吴情上香、下山。
下山路上,吴情忽然又放声唱起玉阳真人王处一的一首词:
“咫尺蓬莱,三山相叩。金波玉浪鸣哮吼。翠光摇曳接穹苍,清风皓月笼星斗。万派银蟾,圆光并凑。玲珑七宝真祥斗。人还似此作修持,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