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溯回今日清晨。
雪鸣作为徐尧最可靠的护卫，加之本身多年的习武习惯，一大早就起床开始进行晨练。虽然雪鸣昨晚为徐尧护法到很晚，但是早晨起来依然不显疲态，赤裸着上身搭好架子，然后用力地开始挥动拳头，不一会儿就变得满头大汗，汗水在朝阳下闪闪发亮。
“既有天赋又肯吃苦，你能有现在的修为看来并非侥幸啊。”就在雪鸣练功正酣时，一人从正门走进，指着雪鸣笑着说道。雪鸣停下手中的动作朝来者望去，不是冷越又是何人？雪鸣心中缓缓划过一滴冷汗，但还是露出笑容对冷越抱拳道：“前辈谬赞。”
“我们习武之人不讲这些虚的，老夫说你不错就是真的不错。昨晚没能和你过上一两招让老夫很是心痒啊，那现在就出城陪老夫过过招？”冷越摆手打断雪鸣的客套，活动着手指跃跃欲试道。
“晚辈自然乐意接受冷前辈的指点，不过在下到底是北燕世子的随行侍从，世子的安全是在下的重中之重，自然不能离开少主到太远的地方，请恕在下失礼拒绝前辈的好意。”雪鸣不卑不亢地说道。
“哈啊？反正那小子这一星期都会待在皇宫里，这大内有黑羽卫在不会出事的。”冷越满不在乎道。
“可是……在下觉得还是不放心。”雪鸣感觉舌头短了一截似的努力挣扎道。
“哦，那就没办法了啊。”冷越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道。
“感谢前辈的谅解。”雪鸣抱拳如释重负道。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冷越并没有转身离去，反而自顾自地解开上衫，只剩下一件小褂，扭了扭脖子后对雪鸣说道：“那么就在这里吧。”
“什、什么？！前辈，在这里动手恐怕不妥吧？”雪鸣小心翼翼道。
“嗯？不妥？我觉得没什么不妥的啊，只不过两个完人境的宗师切磋很容易把这宫殿给毁了，要是把‘乌鸦’招来可不好办哪。哈哈，不过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冷越一边做热身，一边笑着说出可怕的话语。
“啊？！那、那我们还是出城吧。”雪鸣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宫殿被毁让正在静养的徐尧受到打扰，只能答应冷越，于是把雪彦叫醒然后吩咐道：“小彦，我去去就来，你好好照顾少主。”然后和一脸计谋得逞的冷越一同离开了皇宫。
雪彦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止不住地摇头喃喃道：“主子，你的师傅真不是好打发的主啊。真是的，麻烦死了。”说完后转身进入宫殿等候徐尧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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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鸣和冷越自玄武门出宫，然后一路向北徒步走出内城，两人都是完人境的大宗师，刻意加快步速后的两人在人群中就像一阵风般掠过。冷越走在雪鸣前头，两手放在背后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现在几岁了？”
雪鸣不明就已地回答道：“在下今年四十有四。”
冷越有些惊异道：“四十四岁？就你昨天夜里表现出来的天赋来看，怎么会只是完人境中期的修为呢？难道是厚积薄发？真是有点意思啊。”
雪鸣心中一惊，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道：“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越觑了雪鸣一眼，然后问道：“你知道我们怎么看一个人的天赋吗？”
雪鸣想了想，推测道：“破境的速度？”语气中却是自己都不相信的怀疑。
冷越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天赋这种东西，完全是在人一出生时就决定的。我和我的老友曾经讨论过，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如此让人无奈。《武道》有云，‘天地间长存一气，其气蕴灵，习武之人汲取天地之气转化为自身内力，内力融于骨血提升自身体质，加快气的汲取’，所以吸收气的能力、将气转化为内力的效率、将内力与身体融合的效率就是一个人的天赋。昨夜徐尧那小子寝宫周围的灵气突然一扫而空，能将如此庞大的灵气瞬间吸收，可见你的天赋之高。只是看你现在的境界，恐怕这内力并没有完全融于骨血，所以境界提升才缓慢吧。”
“那么依前辈之见，在下应当是什么境界才对呢？”雪鸣自然清楚昨夜之事必是徐尧血脉觉醒成功所为，于是向冷越如是问道，想要弄清楚徐尧的潜力到底如何。
“……凡心无垢，已为真人；机缘若至，天人可期。”冷越脚步不停，只是沉吟片刻后吐出这十六字，当说到最后的天人时，透露出明显的艳羡与无奈。而雪鸣内心的震惊更是无以复加，虽然早已从大长老口中得知徐尧的潜力巨大，但没想到竟然有望步入天人境界。根据现有的历史来看，四百年来也不过出了三位天人，传闻天人已经沟通天地，有搬山填海之能。《武道》有云：“真人一出，天地难挡；天人之前，世间无物。”
说话间两人已走出外城，雪鸣跟着冷越继续往前走。见雪鸣似乎难以置信，冷越继续说道：“如今看你仍然在完人境止步不前，想必心上蒙尘，为俗世所累。老夫建议你这次随徐尧回去后就辞去侍卫一职，远离红尘潜行修行，以你的天资，想必不过三载就能进入真人境界。”
“……前辈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守护少主是在下此生的最高使命，除非少主下令让我离去，否则我绝不会轻易离开少主。”雪鸣语气中满是无法动摇的坚定之意。
“啧啧，徐尧那臭小子命还真不错哪。可是这么浪费自己的天赋，你甘心吗？”冷越对于徐尧的印象显然已经坏到了极点，有些不死心地劝道。
“以前辈的天赋，至今仍也处于完人境，恐怕也有着和在下相似的原因吧？”冷越并没有直接回答冷越的问题，而是看着冷越的背影低声问道。
一瞬间，庞大的剑气在雪鸣身体两侧呼啸而过，在路上留下两道巨大的沟壑。雪鸣用指尖摸了摸脸庞上被剑气切割出的伤口，感受到了血液的粘稠。
冷越停在雪彦前方，几秒后摸着头转过身来，老脸皱皱巴巴地对雪鸣说道：“不好意思啊，让你这做小辈的看笑话了。你说的没错，天赋这东西，不要也罢，不要也罢。”说完转身向前飞掠而去，很快变成了小小的身影。雪鸣见状不敢耽搁，赶紧催动内力跟上冷越的脚步。
之后的路程因为冷越的沉默显得有些沉闷，雪鸣倒是落得轻松，生怕再说下去可能会使真相暴露，若是冷越盯上了徐尧，再深入调查，那才真的是大事不妙。不过对于老人的失态，雪鸣同样有着很大的好奇，但是想来也是冷越心中的逆鳞，雪鸣自然不会不识趣到追问不休。
大概过了两刻钟后，两人遁入一片竹林之中，冷越缓缓停下脚步，雪鸣自然也跟着停下脚步。雪鸣大致估计了一下两人所行路程至少有三十公里，雪鸣自己的气息微微紊乱，而面前的冷越却是完全面不改色，气息也依然缓慢绵长，由此可见两人之间存在的差距。
“好了，就在这里吧。这出云山猛兽众多，人烟稀少，再大的动静也不会伤到人，你我可以尽情放开手脚。”冷越伸出一只手抚须说道。
雪鸣两脚缓缓分开，踩得脚下的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将配剑置于腰间，左拳垫于右肘之下，右拳向前伸出然后勾起，突然握紧向冷越高声道：“请前辈指教！”只见雪鸣右脚狠狠一跺，激起一地竹叶飘舞，身体如飞矢般迅速向冷越飞掠而来，对着冷越的面门就是狠狠一拳。
“喂喂，打人不打脸啊。”面对自己颇为看好的雪鸣，冷越不敢怠慢，虽然嘴上调侃着雪鸣，但却早早将两手置于胸前，摆好架势。见雪鸣一拳袭来，冷越眼睛一缩，迅速将左手伸到雪鸣右拳下方向上一顶，再用右手向其小臂用力一推。雪鸣因为这一顶一推登时向右侧倒去，而冷越则一个转身来到雪鸣背后，扬起右拳向雪鸣毫无防备的后背砸去。
然而雪鸣却像是完全掌握冷越的行动似的，顺势使劲将腰肢一扭，毫无停滞地将右拳甩向身后的冷越，拳风猎猎，却是准确地袭向冷越的上半身。冷越心头一惊，没有料到雪鸣竟然准确知道自己的位置，因此完全无法躲闪，只能将右手架起，接下了雪鸣这一击后顺势向左侧踏步倒退出去以抵消这一拳的余威。
冷越抖了抖微麻的右手，看着已经重整架势的雪鸣说道：“看来你的五感远超常人啊。”显然冷越从刚才那一击已经得知了雪鸣出色的五感，所以不用眼睛也能迅速看破冷越的行动，发动突袭反击。
“前辈借力打力的技巧同样让在下惊叹。”雪鸣不敢大意，时刻保持着身体的紧绷。
“不过还是有点不确定哪。”话音刚落，冷越脚尖轻点，只是一步就来到雪鸣身前。这对于常人来说是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但在雪鸣眼中却只是稍微快了些罢了，雪鸣看准时机正面一拳轰出。然而冷越的反应却让雪鸣措手不及，只见冷越膝盖一弯，身形一矮躲过这一击，然后五指成鸟喙状向着雪鸣的腰腹狠狠一啄。雪鸣感到腰间一痛，左腿后撤，用右腿向前一扫，迫使冷越与之拉开距离，然后欺身而上，右手变作爪状向冷越肩头狠狠一抓，却被冷越侧身闪过。而冷越在侧身的瞬间又以右肘击向雪鸣胸前，却被雪鸣的左手挡住，雪鸣左手刚想发力，却见冷越右手一震，挣脱雪鸣的控制，然后向后退去与雪鸣再次拉开距离。
“反应很不错啊。那么热身就到此为止吧？”冷越笑意收敛，右手开始掐起剑诀，剑气开始在周身萦绕。
面对冷越陡然增强的气势，雪鸣缓缓咽下一口唾沫，但却依旧沉稳道：“请前辈指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