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关,托塔天王李靖旧居废墟处。
“哪吒,我说了这么多,你还这么固执么?”白龙拽着哪吒的火尖枪,“这一切皆是三世因果啊!”
哪吒并不看白龙,只是默默然望去远处,道:“我不信什么三世因果,我不信什么佛经之言!”
白龙松了哪吒的火尖枪,慢慢坐在一块石桩之上,幽幽道:“哪吒,你前世之死,皆于我龙族有关,也可说是那东海龙王敖广所害,你就不恨我龙族么?”
“想当初,我与父亲母亲在此陈塘关也享过天伦之乐,”哪吒绕着这一片废墟残垣轻声说:“这陈塘关百姓无不爱戴我父亲,想起前世种种,我这真是心如刀绞。”哪吒走着,猛然一拳砸碎了一块残石,恨恨地说:“现在我虽已醒来,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父亲为何那么忍心逼死我这亲生骨肉!”
哪吒又轻轻坐下,对白龙说:“白龙无须自责,那东海龙王虽非善类,却怎么能左右得了我父亲李靖?而那玉皇大帝,前世逼得我哪吒和李靖父子俩反目,今日又在灵霄宝殿上逼得我父亲于众神面前弑子,此仇不报,我哪吒妄为天神!”
“哪吒,你莫冲动,你若报此仇,天界必是一场大乱啊。”
“乱就乱吧,这天庭,这天界,也该清理清理了!”哪吒说罢,站起了身,火尖枪直指苍穹。
白龙也站起,拉了哪吒道:“既如此,你与白龙前去西海龙宫吧。”
哪吒奇怪的与白龙对视:“去你那西海龙宫干什么?”
白龙道:“我大师兄现在西海龙宫呢。”
“孙悟空?”
“正是,反这天庭并非易事,倒不如躲开,那些陈仙腐神,如何清理又如何劝说?玉帝高高在上,太多事需得从长计议。你还是随我前去西海龙宫找大师兄共同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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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随白龙前去西海,一路驾云,哪吒一路沉默。
西海龙宫,白龙与哪吒见到孙悟空时,他正把那金箍棒变作二尺般长短,拄在下巴上发呆。
白龙上前问道:“大师兄,大师兄?”
孙悟空并未看白龙,只是呆呆地望着满屋子的红布,喃喃地说:“师弟,为何我望着这片红,心里会有千万般的不舍呢?”
哪吒上前俯在白龙耳边问:“这猴子怎么了?”
白龙回到:“怕是想那红衣仙子了。”
哪吒小声说:“若是被这猴子知道红衣仙子现在饱受刑罚,这猴子定会再次打上灵霄宝殿了。”
孙悟空并未看白龙和哪吒,而是依然喃喃自语:“师弟,这般,便就是爱了吧?”
哪吒上前拍了孙悟空一掌,叫道:“大圣?”
孙悟空猛地惊醒,回头看了看白龙,又看了看哪吒,一窜而起,道:“哪吒?师弟?你们来了?可救得红衣?”
白龙和哪吒一脸遗憾,纷纷摇头不语。
孙悟空问:“那红衣现在身在何处?”
白龙不语,哪吒犹豫半天,道:“天界天牢。”
那孙悟空瞪圆了双目,变长了金箍棒,在屋内耍了起来,自耍得阵阵狂风,摇动了龙宫,搅乱了西海。
边耍边高喊:“除我师傅唐三藏,从未有像红衣对我这般好过之人,现在她有难,我却救不得她么?待我前去天界,搅它个天翻地覆!”说罢便要飞身而去。
白龙和哪吒一左一右,将孙悟空牢牢拦住。
孙悟空疵了牙大叫:“谁若再敢拦我,休怪我老孙翻脸!”
白龙拼命捉住孙悟空,喊道:“大师兄!你现在去了天界,若救不得红衣仙子,岂不是更加害了她啊!”
孙悟空一愣,借着千钧之力甩开了白龙和哪吒,怪叫起来,舞着金箍棒在屋内一顿狂砸横扫。
哪吒轻轻叹气,道:“不想这大闹过天宫的齐天大圣,斗过十万天兵天将的美猴王,降百妖除千魔休了正果的斗战胜佛,夷平了蟠桃园又伤了王母娘娘的孙悟空,也会为情所困得如此痛苦啊。”
白龙听得哪吒这样一说,心里也难过起来,不禁想起了素衣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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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那天界尽头的霞光中边歌边舞?
是谁?轻柔柔如同风?娇飘飘好似雨?
是谁?轻轻吟唱却道出了千年孤独?
是谁?慢慢舞蹈却好像要舞出郁郁天界的寂寞难耐?
修得正果已经千年,才知道成仙做神可得长生不老,却不再能体会到欢乐悲伤,每每天界有风,便可记忆起千年前那取经之路,虽千辛万难,却可与师傅和三位师兄同甘共苦,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总是回忆起我作白龙马时,师傅骑我身上却时时地轻抚我的脊背,总是回忆起大师兄孙悟空杀妖却被师傅误解杀生要赶他回花果山时,大师兄摸着我的脸颊,眼中有泪的与我道别。
总是回忆起取经这一路上,二师兄经常和我聊天发牢骚,还为我梳刷毛发。
总是记起三师兄日夜的关心给我喂食草料清水。
而这一切,转眼已过千年,往事如风,烟消云散。
如今我尊为八部天龙,身在天界,高处不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