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五坤轻手轻脚走到白龙身后,白龙知道他来,却未看一眼,口中念道:“老五,我恐怕要躲开这天界了。”
身后没了声音,白龙正诧异,转头看去,敖五坤瞪大眼睛呆望着白龙。
“怎么?老五,我说出这种话你觉得惊讶么?”白龙想笑笑,心里却徒增伤感。
“龙兄,你是说你要去人间,不再返这天界?”敖五坤问道。
“是啊,带着素衣仙子。这天龙宫和众龙神兄弟的差遣,就全交给你打理了。”白龙站起身,拍拍五坤肩膀。
“龙兄!”五坤定了定神,一抱拳:“若是龙兄去人间,五坤愿意一同跟随,再不返回天界!”
“老**要胡闹!”白龙瞪起眼睛:“若你我都走,天界无龙,那我龙族岂不在神界更无地位可言!”
敖五坤嘴唇打颤,双手扶住白龙的肩膀,直视白龙:“龙兄!五坤无能,怕是胜任不了天界这天龙宫当主,差遣众龙神之职啊!”
“这倒无妨,”白龙安慰五坤:“白龙书封信给你,四海众龙神随你调遣,你可选强干之才来天界,老五意下如何?
“龙兄,”敖五坤欲言又止:“其实,其实五坤存有私心,只不过……”
“你但说无妨。”
“我那龙子敖仓自幼也算精明能干,现在也已成年,我盼其成才,早想把他从北海调上天界,但又怕诸神和龙兄笑我以权谋私。”五坤低头。额顶渗汗。
“老五是想把贤侄敖仓扶植来天界?”
“五坤也是随便说说,龙兄不必认真的。”敖五坤不敢直视于白龙,紧张得声细如蚊。
白龙大笑起来:“敖仓,哈哈哈,想来我也有几百年未见那龙崽儿了。都忘了他已成年。五坤你向来忠厚,办事慎微,这又哪里算的上私心?望子成才人之常情啊。”
敖五坤微抬头,脸上略显惊喜:“龙兄?”
“此事白龙自然依你。白龙俩兄弟千年,何分彼此?你儿子就是我儿子,你老婆就是白龙老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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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洲灌江口,二郎神庙。
白龙驾云刚到庙前,一小妖见白龙便满脸堆笑着上前:“哎哟,是八部天龙上仙,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白龙瞥了他一眼,问:“二郎真君何在?”
“这……爷爷在庙内……”那小妖的目光变得躲躲闪闪,开始闪烁其辞。
“滚开!”白龙一把推开那小妖,径直进了庙内,那小妖一直尾随,左闪右挡的解释:“上仙,上仙留步啊,我家爷爷身体不适,您可千万……”
“咣”的一声,白龙推开了二郎真君寝宅的房门,却见二郎真君正坐在桌前,饮酒哼曲儿,心里骤然大怒,转头冲那小妖骂道:“连骗人都不会你怎么得道成的这档下仙?去人间回回炉!”
小妖唯唯诺诺的结巴:“爷爷,上仙,上仙来,来这我不敢,不敢……”
二郎真君晕着眼睛,一脸红晕,看看小妖笑笑,说:“下去吧。”
那小妖退下,白龙进了屋内,笑笑说:“二郎真君好雅兴啊?听说不日就要调到天界,高升高升,可喜可贺!怎么独自饮酒作乐呢?”
二郎真君一指他身边的椅子示意白龙坐下,说道:“是啊,作乐呢,苦中作乐啊。”
白龙坐下,拿了壶翻了杯给自己斟满,却不喝,只是看着,说:“难道二郎真君还有什么苦事?”
“小白龙休要笑我!”二郎神苦笑道:“满腔遗恨,即使做了玉帝的位置,又有何用啊?”
白龙听出些许意思,问:“真君心中又有什么遗恨呢。”
二郎神饮罢杯中酒,皱着眉头摆了摆手,说:“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白龙故意凑近些问:“真君可知白龙大师兄孙悟空和红衣仙子之事?”
“哦?”二郎神醉眼望白龙,笑道:“这猴子也遭了情劫了?哈哈。”
白龙又问:“那真君可知道白龙和那素衣仙子之事?”
二郎神又笑:“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哈哈哈哈,”二郎真君眯着眼大笑:“想你小白龙本就是有情有欲,那素衣仙子我也认识,你们果真是般配啊,可喜可贺,来来来,为兄敬你一杯!”说罢推杯过来。
白龙伸手一拦:“不忙,听小弟说完,真君可知道那皂衣仙子的事?”
“皂衣?不不,皂衣仙子?她怎么了?”二郎神一把抓住白龙的衣袖,觉得失态,忙又松开,放缓了语气问。
“我和素衣仙子情投意合,那皂衣仙子和素衣仙子又是姐妹,所以……”
“所以什么?”
“我知道。”
“你知道?”
“都知道?”
“都知道。”
二郎神的手又扯着白龙的衣袖,神色有点慌,听白龙说完,摇摇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千藏万瞒,还是被道破啊,也罢。”
二郎神笑完,猛转头看白龙,吓得白龙一惊,就听见他问:“白龙,既然你知道,那你可见过皂衣?”
白龙也被问得一愣,不解其意,想了想反问:“真君多少时日未见皂衣仙子了?”
二郎神松了扯着白龙的手,苦叹一声,道:“千年?百年?呵呵,我终年宿醉,难得算清楚这凄苦相思啦。”
白龙又问:“那前次相见是何时?”
二郎真君道:“记不太清了,久啦,小白龙,你可知道皂衣现在何处?”
白龙摇头,二郎神叹了口气,俯在桌上碰撒了酒杯,几欲流泪。
“真君。”白龙渐渐有些明白,却想知道究竟,于是又问:“那为何几百年来不再相见?”
二郎真君苦笑不止,双眼已湿。说:“我又怎么知道,那次见面后,忽然就没了皂衣的消息,任我寻遍天界,也不知道她藏身于何处!难道是她情薄,不愿再与我往来?”
白龙道:“真君胡言了,那皂衣仙子绝不是薄情之人。”
“是啊,我当然知道,可我在天界寻了她那么久,为何她对白龙避而不见啊?这些时日,我终日饮酒,荒了心境,不去顾那登天大业了、既是皂衣不愿见我,我便消沉到底也好。”
白龙恍然,此时才细看这二郎真君,乱了发髻,面色枯黄,衣冠不整,全无神貌。
看着二郎神,想了皂衣妹妹,心里有些发酸,却不知道怎样劝解,皂衣仙子现在身居白龙处的话几欲出口,都被生生咽了下去。忽然间,却心里有了主意。
二郎神搭住白龙的肩膀,笑道:“白龙你来得正好,我正心中烦闷想找人倾诉,你正好陪我多饮几杯!”说罢干了杯中玉液琼浆,又说,“既然我和皂衣之事天界已知,就不必烦恼我去天界管什么天兵天将了,身在着灌洲神庙清静自在,自生自灭吧。”
白龙忙说:“真君误会了,你与皂衣仙子之事,除了白龙和素衣,天界没人知晓,既是兄弟,白龙自当帮你。”
二郎神眼睛一亮,起身握白龙双手急急的问道:“官可不做,只要帮我寻得皂衣!兄弟怎么帮我?”
“倒不是我如何帮你,”白龙自嘲道:“白龙我又该怎样扫清门前雪啊!话尽与此,我只是想,若你调派天界掌握兵权,加之我八部天龙的尊位,到时向玉帝说情求赦,也是多了些底气啊。”
“此话当真?”
白龙轻笑:“天官还是要做的,至于届时如何开口,你自不必多虑,我们还可商议,白龙只盼待你登天界掌权天兵天将之日,既是你和皂衣仙子,我和素衣光明正大相逢之时。”
二郎神眼光波动,嘴唇微颤,紧握白龙双手,一字一句的说:“白龙,雪中送炭,你若不来,怕我二朗不日便会醉成孽神了!二朗不知何以为报!”
白龙也紧握二郎神的手,含笑说:“二朗真君言重,你为皂衣,我为素衣,各有所图,谈何为报?加以时日,你我得玉帝大赦,抱得美人归时,还成了亲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