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不光是林帆和周慧在议论陶雯雯,另外还有两个人,也在说她。
关锋:“蒋总,上一次我给你谈了林帆在南方冶炼厂的事。看起来那个厂子的一把手贺书记,确实是真心的在帮林帆。我还真的没有弄清楚,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蒋洁三:“你上次给我说了这个事情之后,我印象很深,我琢磨了很长时间,也想不通。那个姓贺的老家伙,我是见过的。前几年,为了和南方冶炼厂争兰坪铅锌矿,我也是动用了很多关系,直接联系上了哪里的主管副省长,我想该没有什么问题了。谁知道,那个姓贺的横插一杠子,对着和我们干,他竟然当面对他们省的一把手出言不逊,说他拿了好处,把国家的资源给人,弄得下不了台。后来咱们和南方冶炼厂斗了个两败俱伤,兰坪铅锌矿却被小熊拿走了,倒手弄了几十亿。对小熊咱也只得服气,他老爸的关系比咱们硬,都是一个圈子的,不能真的得罪他。可和姓贺的较量的那一阵儿,我对他那一股犟牛劲儿还真是印象深刻。那么一个犟牛筋老头儿,他怎么会对还是个毛孩子的林帆优礼有加,我还真不明白。”
关锋:“我想也许,是我们带去的大笔资金,给南方冶炼厂解决了当下的困难,贺书记才会那样对我们的要求给与支持……”
蒋洁三:“这当然也是个因素,但至于那样吗?好,先不说这个了。对陶雯雯,你有没有看出什么不满意的表现来,有没有什么抱怨?”
关锋:“这个倒没有看出什么来,我感觉她好像很想****眼前的角色。我都很难相信,像她那么一个人,能每天忙忙碌碌的做哪些枯燥乏味的企业运营、管理的工作,好像还乐在其中。从一件小事上可以看出来,她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蒋洁三:“什么事,说说看。”
关锋:“我这儿已经和对方谈好了这里的铟提炼厂整体买断、搬迁的问题这个铟厂完整的生产厂,按陆心怡的说法,整套生产线的设备,如果满负荷生产,年产量可达三百吨。有些大件的东西,运到巨贝就需要直接放到需要放的地方,将来安装时可以省很多的事。我和南方冶炼厂的曲处长联系,问他那边红旗冶炼厂原来的矿灯车间,腾清的进度怎么样。交谈的时候,我顺便问了一下曲处长,他和陶总的沟通有没有什么困难。那个曲处长连连说没什么困难,他说陶总这个人平易近人很好相处……”
蒋洁三:“这个还要他说,说些具体的。”
关锋:“曲处长说,那天在工地远远看到陶总过来了。一群小年轻就起哄,打赌说,别看曲处长平常说话那么牛,他要能把美女老板请过来和大家合个影,才算真牛。曲处长硬被那伙人推了出去,他觉得自己和陶总虽然说过几句话,但要提这样的要求,实在难以启齿。他站在陶总面前尴尬得不得了。陶总一问是这么回事,就说,你赢定了,我和你一起去。蒋总,你想要是心情不好的人,会是这样吗?”
蒋洁三:“说的不错,心情不好的人是不会这样儿的,这样挺好。我再叮咛你几句,你在那边的任务,就是帮助陶雯雯和林帆把工作搞好。陶雯雯对林帆特别照顾,是有原因的你知道。逢事儿把他推到前边,这是肯定的,目前这样对工作有利,你不用和他争,反正你心里有数,你的分量比他们重。他们是拉车的牛,你是赶牛车的。就这样,先挂了。”
老板挂了电话,关锋好一会儿还在琢磨他说的拉车的牛、赶牛车的这些话,那么,老板是什么?他分明就是地主,不管拉车的牛还是赶牛车的长工,都是替他干活儿的。他说的不错,自己的责任就是帮林帆、陶雯雯他们把企业运营好。这些实业干好了,有了利润,他们这些赶车的、当牛的都可以分一份好处。当然,这些好处都是从实体企业的利润里提出来的。而蒋老三则是要把这些实体企业养大、包装好、上市。他们要从股票发行的市溢值里面汲取更大的好处。
他起身走出了房间,到了宾馆的院子里,抬头看看,原来是一个江南这个季节少有的大晴天,但是,却只能看到几颗比较明亮的星星。这儿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由于十分繁华,灯光的污染,已使晴朗的夜空变得一片混沌。
关锋和蒋老三是远门子的姨表兄弟,尽管他俩的妈妈不是亲姊妹,但是她俩的关系很好。小时候,他们两家住在一个大院,虽然关锋比蒋洁三小了近十岁,但他总像跟屁虫那样跟着他玩,乐意听蒋洁三的吩咐,受他的指挥。他们一直在一起住,到了蒋洁三二十来岁,关锋十来岁的时候,关锋还是蒋洁三的忠实追随者。以后,蒋洁三的父亲的官儿越当越大,家也搬去了首都,就再没有见过。
再见面的时候,已是十四年后,关锋大学毕业都两年了。蒋洁三已经靠他父亲的权势和关系,发了大财,成了泰来国际投资公司的董事长了。他不知怎么的听说关锋毕业了两年多,一直在首都飘着,由于没有门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那一天,关锋像往常一样,好不容易挤上地铁,按时到了公司,刚刚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前一天还没有完成的工作,就看见整个儿大办公室的同事突然都站了起来。他向大办公室的门口一看,原来是很难得来一次的公司老总,点头哈腰的陪着一位身穿笔挺名贵黑色西装,脚蹬高档皮鞋,三十来岁胖胖的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关锋心里奇怪的是,这人怎么那样面熟。那人对办公室里的男男女女十来个人扫了一眼,就笔直的朝关锋跟前走来,一双很能威慑人的眼睛盯着关锋看。
关锋被他看得有点儿发毛,这人怎么了,这么看着我。他怎么这么眼熟,正在发愣,却看见那人嘴角露出一丝熟悉的笑意。关锋有些吃惊、有些不确定、犹豫地叫了一声:“三——哥!”
“混小子,还没有忘了你三哥呀?听说你在BJ都混了两年多了,怎么就不知道找你三哥?走!”那个自称三哥的人,一把拉着关锋的手,要他从座位后面走出来,还没有忘记交代:“拿上你自己的东西!”
这位三哥虽然让关锋拿上自己的东西,却并没有松开关锋的右手,关锋只好挺别扭的用左手提起挂在椅背上的包和西装上衣,跟着他走了出来。他们快要出门的时候,看见公司老总还在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关锋撴了一下三哥,他们停在公司老总面前,关锋招呼道:“叶总……”
叶总满面堆笑,哈着腰恭谨地介绍:“小关,这位是咱们总公司的总裁、董事长蒋洁三蒋先生……”
三哥笑着打断了叶总的介绍:“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还用你介绍。这样吧,你把他的工作交代给别人,他要跟我去。”他没有松开关锋的手,在众人的惊异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从此,关锋就成了蒋洁三的心腹,一开始还三哥三哥的叫,后来觉得在公司里这么称呼有点不妥,就改成了蒋总,自己则扮演起忠实的下属的脚色,这一点使蒋洁三更加满意。而关锋也慢慢的对他的老板旗下生意的规模有了些了解,他知道那是一个庞大的灰色金融世界里的一个不大不小的诸侯,就甘心情愿的为老板奔走效命,他的收入比在公司打工时高出了十倍,有时还有些额外的收入,都很可观。
他知道他的老板虽然表面上尽量的低调,言谈中很有点谦让,但内心却是一个自命不凡、非常孤傲,凡事不甘落人后的角色。就是那次争夺兰坪铅锌矿,在和南方冶炼厂的老贺斗了半年多,不分胜负,却被小熊后来居上弄走了之后。小熊觉得有点儿对不住蒋洁三,请他喝酒。酒后,两个人互相恭维,关锋听到他们俩这么一段对话。
小熊带点酒意问:“三哥,我觉得你在咱们这个圈子里,论实力、论影响、论年龄,不管哪个方面,你都称得上是大哥大了,怎么大家都叫你三哥?”
蒋洁三也带点酒意的说:“兰坪还不是归你了。”
小熊连忙半真半假的说:“那是三哥让小弟,你不让,我还真不敢和你争。算了,还说这些干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大家都称你三哥?”
蒋洁三找回了面子,笑了笑说:“你老弟是谁呀,三哥能不让吗?换是别人,绝不行。对,不说这个了。你说为什么都叫我三哥,我是排行老三呀。虽然我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可我爸爸有呀,堂兄弟里我是排行老三,就这样叫起来的,我的字也叫洁三。”
小熊客套的说:“听说三哥为兰坪的事儿,前期花费不少,回来汇个总儿,我叫他们给你转过去。”
蒋洁三明知是故意客套,却表示出坚决的不肯接受,他说:“看不起三哥了不是,我有那么小气么。说别的都可以,千万别提这个话,再提,我就不认你这个小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