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狼来了
过了一会儿,林帆转过身来对杨师傅说:“杨师傅,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也牵涉进来了。遇到刚才的那种情况,你最好是不说什么,你没有看见,那个劳动稽查大队的。他那个样子,是想对你发脾气呢。”
秦师傅拍了拍脑袋说:“对了,你最好是不说话。将来我们都走了,你是本地人,他们会找你麻烦的。”
杨师傅点了点头说:“我才不怕呢,我又没有犯什么法,他凭什么冲我发脾气,他不找我的麻烦,我还要找他的麻烦呢,以为我是农民,就好欺负。”
秦师傅道:“话是那么说,还是不惹他们为好,犯不着!”
林帆对杨师傅说:“就是,犯不着和他们生气,以后,有人问你什么,就说,我就只管陪护,什么也不知道,省些是非。一会儿,你回去休息,路上不会没有人问你,你一概说不知道,晚上来了,咱们再说下一步。”
杨师傅见没有什么事情了,就回去了。林帆看到杨师傅走了,才对秦师傅说:“秦师傅,别瞎猜了,我已经和陶总通了话,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原来,她通过蒋总给这里省政法委的一个领导打了招呼。”
林帆这么一说,秦师傅这才恍然大悟的说:“怪不得,我说呢。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你想呀,省上的政法委领导的招呼,对这个地级市的领导,是怎么个分量。不过,咱们这么待下去,可是够呛。”
“陶总说了派车来,明天下午接咱们走!”林帆说。
“那最好,我看这种情况下,我们坐公交和火车都不方便。”
这时,林帆拿出手机看了看,说:“我得过去,接个电话。”
是周慧的,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急促:“你什么时候回来?陶勇的事儿怎么样了?”
林帆答道:“明天下午就动身,有可能后天一大早就到了。”
“那就好,我这里发生了些事。本来要给你说说,不过,你很快就回来了,那时再说也不迟。能这么快回来最好,你不是月底还有一门课程要考试,怎么的也要准备一下吧!”
“要不是,也不能回去这么快。这里发生了的事情,给你说说,能把你笑死。”
“你说话是不是太夸张了,到底怎么了?”
“刚才我才把市委宣传部的三个领导送走,他们把我当成那一家大报的新闻记者了。给我做了一大堆工作,非要我答应和他们HZ市委宣传部?他们有什么和你合作的?”
“你猜也猜不到。陶勇的事情,他们认为是一件厂家损害农民工权益的负面新闻,又把我当成了大报的新闻记者,他们害怕影响当地的形象,就来找我做公关工作了。他们认定了我是记者,把我急的拿出了学生证和身份证,他们都不相信。一定要我拿出记者证,可我从哪儿给他们弄出一个记者证来呢?”
“也真可笑,有了学生证,上网一搜,不就什么都明白了。糊涂!”
“还有更可笑的。陶勇那边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一开始是医院领导硬是让我们搬进高干病房,还给他开出一大堆检查,把陶勇气得问他们,要不要再检查一下艾滋病、梅毒、淋病、埃博拉。接着是交巡警大队的来看望,他们还没有走,鞋厂的女老板和一个男的提了一个大果篮来探望。又是道歉,又是要赔偿损失:医药费、误工工资、营养费。这还不算,那个女老板鼻子一把、泪一把的诉说她办厂的艰难。把陶勇也说得几乎掉了泪,说不追究责任了。那个女老板硬是要把钱塞到陶勇手里。正在这时,他们市里的劳动稽查大队又来了三个人……”
“看起来陶勇这孩子还挺善良的。不过,这么一来,执法的、违法的、受害的都凑齐了,该处理问题了吧!”
“陶勇都原谅了,不追究责任,没有投诉的,还怎么执法?”
“处在这种局面,稽查大队的人够尴尬的……”
“连那个陪护的杨师傅都都觉得很滑稽,调侃了几句,把他们惹恼了。他们里头就有个愣头青逮住杨师傅撒气,偏巧,一个住高干病房的大领导给闯见了,他大发脾气,几句质问就把那家伙吓得脸都白了。……”
“说得很形象哦,我都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了,怎么收场?”
“护士把陶勇领去做核磁共振,他一走,就没戏了。”
“我就不明白了,陶勇的事情充其量,就是一个黑心老板把病重的临时工扔出去了,怎么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一上午的事情,一下子就把我弄蒙了。直到我问陶总,才明白过来了。”
“陶雯雯吧,张口闭口陶总不嫌肉麻嘛,她做了什么手脚?弄得这么翻江倒海的。”
“其实,她只是给蒋老三提了一下,蒋老三就打电话给靳胖子,让他过问一下。”
“嗨,你说什么金胖子,难道是***?”
“呵呵呵,你怎么和我是一个思路?我也是这么问陶雯雯的。她当时笑话我怎么这样想,她说这个靳胖子,不是金子的金,是革字旁一个斤字的靳,是我们这个省的政法委的领导。”
“好大的能量,随随便便就能搬动一个省里的政法委领导。这样的人对于下面市、地、县来说,那可也算得上是一言九鼎。让他出头说一句过问一下,你们绝对是身价百倍了。你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立马变成了大报记者!呵呵呵!”
“我对陶总说,本来没有什么事情的,让你这么一折腾。要是我也被市委宣传部的领导苦打成招,帮他们弄出一篇文章,报道一个农民工怎样得了重病,生死关头多亏了地方政府的相关部门给与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再加上那个农民工康复了之后,对有关部门去致谢,领导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弄出这么个东西,各方皆大欢喜。可是,就没有想想陶勇要是因为这个出了名,他在同学中间还怎么安生得了。他还上学不上了?我这么……”
“怎么不说了?”
“我舅舅的短信,要和我通话,不好意思!”
“我本来还有事情和你说的,既是这样,你们说吧!”
“舅舅,你现在在哪里?有什么事儿吗?”
“我还在沈阳,刘宏伟的事情还没有了结,我又不方便出头,中间人看起来是想趁机捞一把,事情弄的复杂了。”
“舅,我不是埋怨你,你就不该……”
“这是小事,我不是给你说这个的。王军书记近几天跟我在电话上聊了好几次,每次都成一个小时的说。他给我做工作,想让我牵头,把县里的红旗冶炼厂、造纸厂、光明新能源公司,罐头厂、果汁厂、巨贝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弄到一起,组成一个集团公司。让我当总经理,他的雄心是把这个集团打造成巨贝县的企业航空母舰。还……”
“舅舅,你觉得王书记这个想法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想,那几个企业除了红旗冶炼厂还有些生产规模,光明新能源还没有建成。其他几个企业都是负债累累、年年亏损。就算咱们金矿一年有些盈利,能背得起他们这些包袱吗?”
“说什么航空母舰,这都是那些好大喜功的领导的痴心妄想,要真这么干,不把金矿拖垮才怪。舅舅,你愿意当这个指定要垮掉的集团老总吗?”
“你以为舅舅傻呀!我从他给我说第一次就说我干不了!请他饶了我吧,另找一个能力强的比如说红旗冶炼厂的牛厂长干吧,人家也想干。”
“舅,你从他给你的谈话里想到了什么吧?”
“舅舅的心事,你一猜就猜出来啦。后来他的话里漏了口风,他说,你不要怕那些企业的贷款包袱重。他已经联系好了一家跨国公司愿意给咱们资金支持,有一位姓蒋的大老板很有背景、实力雄厚愿意给咱们牵线搭桥,把集团公司搞成中外合资企业。”
“这一回,是真的狼来了!让你当集团老总是想把你架空……”
“这一下,又被你猜着了。他说你当了集团老总,金矿的事儿就没有太多的时间管了。县委的意思是让刘成贵把金矿……”
“刘成贵?”
“就是那个刘支书呀,他的名字反而是没有什么人叫了。我想这事可得给你说说。”
“这事儿,可得好好想想。这家伙你想让他把一个企业办好,他可真没有什么本事。不过,要让他把一个好好的企业办垮,他可有本事得很呢,不能叫他把咱们搅黄了?”
“那是明摆着的事儿,可是县委要这么办,咱们也只好听县委的。”
“舅,咱们那个矿是民营的。凭什么他们想叫谁管就叫谁管,这是没有道理的,完全可以不听他的。”
“你说的理儿倒也没有错,可人家并没有说把你的矿收走了,你舅是高升了,企业集团的老总。所以这根本没法儿说。我的意思是,既然胳膊扭不过大腿,就由着他来。不过,咱们得想想办法,留下点儿老家底。等到他们彻底把事情弄得没办法收拾了。能让咱们再接手干,也有重新干起来的本钱。”
“为什么非得这么干呢,不交给他不就完了吗?”
“孩子,你知道舅不是傻子,但凡有第二条路可走,我都不会把咱们辛辛苦苦挣下来的这点儿家当,随随便便的交给他们。你不要以为政策怎样就是怎样。说实话,在那些人脑子里,还是前几年说的那样。什么是你的我的,除了你自己,什么都是国家的,而他们就代表国家。他们想给你什么就给你什么,他们想什么时候拿走就什么时候拿走。明里你可以和他们讲政策,也许他们讲不过你。可暗里他们给你下了套,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不相信,他们敢无法无天,明目张胆的这么干?”
“我给你说个段子,你也许在网上看到过。有一个管企业的开发区管理处主任,说他管辖的一个知名企业家,别看他那么风光,企业职工都有上万人,他的公司里也是什么处长、科长、主任、部长。又是什么人大代表,又是让接待单位按地市级领导对待,可他毕竟是民营的。我只是个处级干部,可我是国家干部,说个大话,我手下一个小科长,说整死他就整死他,你信不信。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信了。”
“舅,那你说,咱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要硬抗,那是找死,谈不上办法。咱们只有退一步,顺着他们来,唯一可以办到的是,想办法尽可能多的保存一些实力。把能转移出去的资金尽量转移到可靠的地方去。这个,我早已和你雷叔叔有过大致的安排。特别是有一笔两千万的金子,是现金交易,在银行账目上没有显示。我的意思是把它进到给咱们搞矿井工程的易老板账面上,然后,再以借款的名义,转到矿上。你雷叔说这么大一笔款,他一个人经手不方便,想叫你回去,一块儿搞一下。”
“要说吧,雷叔也太过分小心了,他自己办办就行了,不必一定要我回去。”
“可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们几个自己内部定的有规矩,大笔款项只要不是在银行进出,一定要有两个人经手,好免嫌疑。除了我刚才说的那笔,还有不少类似的票据,雷叔的意思想让你见证一下,我觉得也好。本来该我回去的,可我考虑,最近,我还是少在老家露面的好。你年轻,脑袋瓜灵活,别人又不注意你。我想叫你你明天就回老家去,路又不远,也不过耽误你三四天功夫。你说呢?”
“要是这样,我就想办法,回去几天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