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被关注的重点
为首的一位稍胖的约四十来岁的警察说：“我们是来看看陶勇的，交巡警大队的。”
秦师傅马上就想到，可能就是他们把陶勇送到医院的，立马笑脸相迎：“请请请，快请进。”
病区主任有些耳背，他看见安静的病房里，一下子涌进来四个警察，弄不清楚什么情况，就问护士长：“这是怎么回事？”
护士长用疑惑的眼光看向秦师傅，秦师傅笑了笑说：“他们是在马路上发现陶勇，并把他送到医院的交巡警，我见过这一位。”他指了指那为首的一位。
“这位师傅眼力不错，是我。别看了，陶勇，你当然不认识我。那时你还昏迷不醒，现在看起来挺精神的。身体上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陶勇马上反应了过来，上前去握着他的手说：“真是感谢你们了。我后来听说，你们晚上十点钟把我抬到你们车上，把我送到救助站想让他们接管，他们就是不接……”
那警官说：“是呀，我们磨叽了两个多小时，他们就是不接。也难怪呀，他们的领导说没有这方面的经费。我们只好请示了市局领导，他指示我们直接把你送医院来了，还另外特批了一万块钱交住院押金。还好，在你的手机上找到了你姐姐的电话，联系上了她。要不然，医疗费用还真不知道从哪儿弄呢！”
陶勇十分激动地说：“我确实是非常感谢你们，该我去看你们的，你们倒来看我来了。如果不是你们发现了我，说不定现在已经没有我了。秦师傅，我看我们是不是准备一面锦旗给他们送过去。”
秦师傅笑了笑说：“这个用不着你操心，前几天已经送过去了。”
几位警察问了问陶勇现在的情况，见医生还在那里，就说：“好了好了，我们来看看，见你恢复得很好，大家就放心了，你们几位医生辛苦了。我们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陶勇执意要送送他们，就向病区主任说了一声，与秦师傅一起走了出来。护士长看了看这个情况，就说：“不要活动量太大，去的时间不要太长，回来还要按安排的时间做检查。我们还有事儿，就不等你了。”
陶勇和秦师傅看见电梯里走出来提着果篮的一男一女，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就没有理会，只是热情地和几位交巡警道别。当陶勇执意要进楼梯间时，那个稍微年长的警察对他说：“陶勇，你不用下去了，没听大夫说，你还要等着做一些检查吗？”陶勇这才不再坚持进电梯，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那个手提果篮的女的却自来熟的招呼他道：“陶勇，看起来你的情况不错，我们特意来看你来了。”
陶勇和秦师傅完全弄不清这个人是谁，有些犹豫，陶勇说：“大姐，我们认识吗？”
秦师傅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就说：“先回房间再说。”
就在这时，对面的房门开了。林帆送宣传部的三位干部走了出来，其中那个高个子的年轻人对林帆说：“你还是考虑一下我们的意见，我们还会再来的。”
林帆一边有礼貌的送他们走，一边还是耐心地说：“你们几位领导误会了，我的确没有什么采访任务，就不用耽误你们的宝贵时间了。”
陶勇对那三个穿着笔挺西装的领导干部狐疑的看了一眼，又以询问的眼神看着林帆，林帆和他侧身而过，对他笑笑说：“这是一场误会，回头我到你们房间去说。”
林帆送客人到电梯间，那一男一女提着果篮尾随着陶勇进了病房，杨师傅站在走廊里，等到林帆回来，问：“林帆，这是怎么回事，市里领导以为你是个大报记者，我听他们说的意思，好像是害怕你写些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别提了，我自己也没有弄清楚，到底他们为什么会这么以为，先去看看陶勇，也许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帆和杨师傅一同来到陶勇的病房，就对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看见，那个刚才在走廊上见过的提果篮的女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在地上，陶勇正弯下腰吃力的试图把那女人掺起来，秦师傅目瞪口呆的站在旁边，那个一起来的男的却正在把沉重的果篮放到床头柜上去。
“陶勇，大兄弟。……你要是不饶了我们，……我们就活不下去了。”女人抽抽噎噎的说。
陶勇被吓的慌了神了，一面弯下腰来用力搀她，一面说：“大姐，你是谁，怎么啦？快别这样，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你也不用这样啊！起来，好好说嘛！”他向秦师傅和杨师傅求助：“快帮我把这位大姐搀起来！”
见到这种场面，林帆一开始也蒙了，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走到跟前，对那个女人说：“要是没有弄错，你是哪个鞋厂的老板吧？你这样哭哭啼啼是没有用的。人不怕犯错，就怕不愿意认真去改。只要你诚心诚意悔过改过，当然会得到原谅。陶勇，你说对不对？”
一句话提醒了陶勇，他才意识到这个女人是谁。尽管早上他还气愤的向林帆说要狠狠的报复，整治一下那家鞋厂的老板。可现在，面对这么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他却怎么也狠不起来，于是，一点儿狠劲儿都不带的说：“大姐，你快起来吧！咱们好好说，只要你们诚心的悔过了，那有什么不好原谅的。”
见陶勇这么说，那个女人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她带着哭腔的说：“大兄弟，实在是对不起。前几天我到西安去要账，一直没有在厂里。回来后才知道，他们车间里的几个人，在你发着高烧、昏迷不醒的时候，把你弄到外面，我都恨死他们了，这么做，还有人味儿吗？所以，我一回来，就赶快来看看你。你还好吧，我这里带了些钱，一会儿到财务上把你的住院费用交了……”
陶勇有些疑惑的说：“我病重的时候，去找过你们厂的厂长，他不是姓宋吗？我想从他那儿借二百块钱，好买点退烧药，到医务所打退烧针，可他说什么都不肯借。我现在想着他的那个态度，还气得不得了……”
“那是我老头子，名义上他也算是厂长，可他是没有权利动钱的……”
秦师傅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说：“就算你是真正的老板，规定了他不能动厂里的钱。可只要是有点良心，见人病成那样了。就是私人的钱也该可以借一点吧？”
老板娘赶快辩解说：“他就是一个混蛋，我一知道这件事，就狠狠的骂了他一顿。人命关天的事，怎么能把钱看的比人命还大？”他见秦师傅并不认可她的说法，就转向陶勇说：“大兄弟，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特别是车间那些人，咱们怎么也不能把好好的一个人，弄到马路上不管不问呐！还有良心没有？”
林帆问：“你们那个鞋厂究竟是谁当家？”
老板娘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诉起苦来：“我一个女人家，领这么一个厂，可真的是不容易呀，哪一点操心不到，就要出事儿。光是钱上的问题，就叫我应付不了。几百万的贷款，每个月的利息都要上十万。进来的原料，人家堵着门要钱。发出去的货，钱又要不回来，做难啊。”说着说着，可能是触动了她心里真正感觉到的那些伤心处，不觉得就掉下泪来。她继续倾诉：“光那些事就够人对付不了啦，还有每个月二三百号人要开工资。谁都不容易，二三百家人都指望这些工资生活、养家糊口呀，能短了人家的吗？”
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几年，生意不怎么好，工人的收入减少了。谁也没有想过，接的活儿少了，可银行的利息和各种费用一点都没有少，收不回来的货款倒多了，不从工资里挤，从那儿挤？挤了工人的工资，大家就骂你是黑心、是周扒皮。天天看着大家用这种眼神儿看你，我都快疯了。……”她一面说着，一面擦眼抹泪的。
陶勇那见过这样的事儿，也跟着有些难过起来，反而去安慰她说：“大姐，你不要难过了。我的医药费已经付过了，不用你出钱。”
老板娘急忙表白：“大兄弟，你可不要误会，我这不是向你哭穷来了。真是对不起你，我们就再难，也不能再亏你了。这不是，我们不仅要赔偿你的医疗费用，还要赔偿你该领的工资，因为生病住院的误工工资、营养费。看这个钱我都带来了。”她一面用左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一面用右手从拎包里掏出五叠钱来。
陶勇见她这样，连忙说：“不能，我们不要你的钱。不是给你说过了，医疗费已经交过了。我们不缺钱。……”
“大兄弟，你有没有钱是一回事。我们赔偿你，这是我们诚心诚意悔过的一点心意，你要是不收，就是不让我们改过，就是不肯原谅我们的了……”
老板娘把钱硬塞过来，陶勇推拒着。
林帆觉得手机震动，见是陶雯雯的短信：“方便说话吗？”他立刻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