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不知道怎么,也许是因为江南一带时常多雨的关系,今晚的天气阴沉沉的,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打在脸上有一股凉飕飕的感觉。光线也不是很好,青石铺成的街道上像是被抹了一层油,散发暗淡而又显得有些诡异的光。
我很横下了心,披上了一件雨衣就出了门,前往安和桥的方向走去。到了子时这附近的人已经很少了,偶尔可能看到有一辆汽车从这里经过。他们用诡异的眼光看我,但是我完全不在意。
现在我满脑子都是关于那个灰衣人的事情。
他到底是谁?我现在心里有期待又有几分恐惧,甚至有点想要折返的冲动。
带着这样的纠缠,我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来到了安和桥附近。我并没有立即去找他,而是选择了在附近转几圈,先观察一下情况。
并不是因为我胆小怕事,而是做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生人,除非是由人介绍的,否则我们是不会接受新的主顾的。
但是他提起了叶家沟,这很快的就吸引到了我的注意。因为叶家沟在那是也是一个相当落后的地方,后来更是销声匿迹,现在尽然被他提起了。这已经足以证明他并不是条子。
我站在不远处的河提向安和桥望去,果然看见有一个人影站在桥上,我一眼就断定那人就是三天前来找我的灰衣人。因为这个人够奇怪,虽然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我注意到了一点。
如果是一个正常,这样的天气出门一定会带伞,或者像我一样披着雨衣。但是桥上的那人却没有,他始终是带着一定毡帽,站在桥上一动也不动,像是在等人。
我看了看手表,他已经战桥上等了十五分钟,常人很难有这样的毅力,特别是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确认周围的状况基本安全之后我本想过去,但是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影出现了。
那个人影看上去显得很瘦,步伐稳健,点着一根烟。用力的吸了几口,丢到了地上,用脚尖踩灭了。两人交谈了一会,原先那灰衣人抬手指向了我。
我当时心里就打了一个冷颤,心想这灰衣人不简单,莫不是被他发现了。
我一见情况不对了,赶忙起身想走。这时候一道红光闪了一下,我的眼睛瞬间短暂性失明。第我缓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个道红光竟然是一直激光笔所发出的亮光,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向这边走来了。
我本来想跑,但转念一想,终究还是没有跑掉。你想啊,他们指不定手里拿着枪呢,万一我这一跑,把人逼急了,我岂不是少活了三年。
“小兄弟真是好等啊,没有想到真的来了。”走近我,那灰衣首先说话了。说话的同时他也把头上的毡帽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消瘦得有点令人担心的脸。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颧骨高高鼓起,留着一撮小山羊胡,是哪种一看就知道很精明很狡诈的人。
还没有等我开口回答,这时候他身旁的那壮汉倒先开口了,说:“贝爷,这位小兄弟是谁!”
“叶凡,叶家后人。”那灰衣人用帽子把那壮汉手里的手枪压了下去又说:“这位是赵建国。”
“哦。”我皱着脸随口应了一声,心想这老头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是带我来认亲戚的?想到这里我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赵建国反倒是很热情,一听那老头子说完当即笑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就是叶家的后人,不错,身子骨倒是挺壮实的,适合做我们这一行。”
你们哪一行?我可不是贼!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的。
说来也奇怪,这老头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有点不耐烦了:“说吧,你们找我来有什么事,违法的事我不干。”我说。
我一点也没有给他们留面子,说这话也是想给他们施压,看看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赵建国一听到我这话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反而是哪被赵建国叫做贝爷的老头子一脸淡然的望着我笑了笑道:“小兄弟,我想这件事情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令尊应该是二十五岁的时候死的,也就是你一岁的时候,我没有说错吧?你有没有想过其中另有原因呢?!”
我愣住了,奶奶生前曾经告诉我,我们家族是一个被诅咒过的家族。所以我们家族里的男丁一般都活不过二十五岁。我的父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因为一场大病死了,整个家族都是这样。
五十年前从叶家沟逃出来的有十多人,但是陆陆续续的也都因为各种意外或者疾病死了。所有的死者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他们死的时候正好二十五岁。
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阴影,我活着似乎就是为了等待死亡。
“你知道人最怕什么吗?不是死亡,而是你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死亡,然后一天天的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每一天都是折磨与煎熬。孤独、绝望…”那老头子的双眼像是刀子一样盯着我,我心烦意乱。
“你闭嘴,给我闭嘴…”
我大吼着,全身开始发颤,冒起了冷汗,脑子里一阵空白,脑神经像是被拧到了一起,拧成了麻花,头要炸开了一样。
“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了嘶吼。有时候我觉得上天对我很不公平,为什么我会受到这样的诅咒。也似乎也更大了,南方三月的雨依然带着一种冰寒,像是冰屑一样打在我的脸上,似乎能在我的脸上划出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脑子渐渐的清醒了过来。样子很狼狈,不像是我自己。
“别哭了!”赵建国在我的肩头上拍了一下,当做是安慰。
我没有说话,抬头望着他。他并不知道这种痛苦,那种每天脑海里会出现自己一万种死法的痛苦。这种感觉几度让我奔溃。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你想解开你身上的诅咒,就必须回到五十年前你爷爷出事的地方。三天后,城郊西门,我们在哪里等你。”那老头说,并没有等我回话,他迈开了步子走了出去。
“记得。”赵建国临走的时候特地叮嘱了我一声,之后便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