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老家的床就是睡的实在,我这一觉醒来,爷爷早已备好早饭,在门口抽旱烟等我呢。唯独不一样的就是老爷子换了身衣服,虽看上去有些年头,却依旧衬的老爷子颇有些出尘的味道。
早年我也见过,每次老爷子出门给别人家办事,我就见老爷子穿过。只是小时候想跟去,却从来被老爷子给断然拒绝。到后来大了,认为那是封建迷信,也就不提这事了。今早见这一出,便一边吃早饭一边问道:“这些年不是没人信这个了么?怎么有人来找您老办事?”
老爷子神秘一笑:“先吃饭,待会家里得来客人,到时候找我办事,你也跟我一起。”
吃完饭,我和老爷子一人一椅躺在院里晒太阳,边喝茶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本来打算开口问老爷子待会啥事的。却见老爷子悠哉悠哉地在那抽着旱烟,我也就不问了,想起昨晚梦中死神说的话,感情,我家老爷子竟然是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仙家。
说实话,不知不觉间,我原本坚定的无神论开始有了一些动摇,这不怪我不够坚定,相信任谁没日没夜摊上这些也会开始动摇。
果然不过一会,门外远远传来一阵声音:“鲁老先生,鲁老先生,您可在家?”
我爷爷这时得意的看了我一眼,才慢悠悠地起身来迎客,到门口,只见一六七十岁左右的老头带着一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人,甚是恭敬,却脸上的慌乱之色任谁也看得见。那老头我认识,是这村上的村长。我上前问了声好。他应了声,却是赶忙介绍身边的中年男子,原来是县公安局的王副局长,专门负责联系我们这临近几个镇的,说是联系,无非就是这几个镇的公安局归他管,这不,那后边跟着的便有镇上的镇长和派出所所长。
原来,城西荒地闹鬼的事终究没有瞒过上面,据说纪委巡视组最近在县里巡查,县长听说这件事赶紧找公安局局长聊了聊,于是便有了这王副局长亲自下来调查这事。这王副局长不来则好,下来后的第一天便去了当初事故现场,也就是村头西城当初出事那地看了,也把相关涉事的人,包括经事的派出所民警,通通盘问了一遍,从正面的证据及证词来看,却是个意外,和下面所里报上去的一样。只是这王局长下来时亦被上面打了声招呼,那出事的施工单位负责人恰好是分管副县长家亲戚。于是,盘问不出来也就存了就这样回去上报的心思。
却是,这王副局长那晚同镇里、派出所的领导吃完饭后准备回招待所休息的路上,看见那老头在那烧纸,嘴里还在不断念叨:“儿啊,他们这是官官相护,不打算帮你伸冤啊,儿啊,爹我没用啊,帮不了你,儿啊,你别哭啊。”王副局长见此,便问身边人,只见身边人都脸色微变,似乎都在害怕,只是不知是喝酒变了脸色还是害怕变的脸色。
王副局长心想这其中必定有事,但现成的证据在那,上面又打了招呼,便一横心,当作什么也没看到,由着一群人簇拥着回到招待所。谁知道,一回到招待所,就出事了。
话说那晚王副局长被几人送至招待所,本已经喝的醉醺醺的,到了地方倒头便睡,其他人也不敢打扰。谁知他刚躺下不久,就听见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声,刚开始他以为是隔壁或者楼上在洗澡,也没在意,谁知好一会过去,那水声还在哗啦啦地,这王局长就有点诧异了,难道洗手间水没关好。便打开床头灯,准备起身看看,谁知,这灯刚打开,水声就没了。王局长也没多想,没了刚好睡觉,随手把灯关上,谁知道他这一关灯,水声又响了起来。
他不禁有些恼怒,想着这帮人给找的什么破宾馆,老是有人半夜洗澡。于是准备打开灯出去问问,谁知这一开灯,哗啦啦的水声又没了。
如此几番,这王局长猛然想起路上遇见的那烧纸的老头,不知怎么的,他竟把那老头说的“儿啊,你别哭啊”和这一夜的水声联想起来,难不成…他再次打开灯,水声立马停了,他这边有些后怕,正准备出去找人,却见满地的水滞,不禁大失惊色,立马打电话喊了镇里跟来的人过来。几人到现场一看,却是没发现屋内哪个地方漏水,也是吓变了脸色,直到第二天白天,听说村里有一位老神仙,额,也就是我家老爷子,说实话,这么多年,不知道是不是我少不经事,还是第一次听说爷爷在外有这名号。于是,便赶紧由村长领了过来。
说真的,在我家老爷子说今天家里会来客时,我心里一直麻糊着,感情您老能掐会算,那这么多年,我咋没见识过。可看着在那被吓的面似猪肝色的王局长一行人,我心里不禁对我家老爷子多了许多敬佩,再联想起昨晚梦中死神那货同我说的话,我心里差一点要喊出声来:“我擦,感情,死神那货说的是真的,我家有个活神仙我不知道,而死神,本身也是存在的。”
说实话,正常人发觉自己梦中常常出现的那个死神可能是真实的存在,家里还有个能掐指会算的老爷子,肯定得吓着,可我却心里暗暗窃喜,似乎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朝我打开了一扇窗户,让我可以一窥究竟,而我竟是十分渴望认知和走入那个世界。再想起老爷子刚刚那诡异的一笑,心里明白,很有可能,我之前做的梦包括昨晚村头遭遇的事,老爷子都知道,所以才有了那一出“家里拆迁,需要我回家帮忙”,我就说嘛,家里拆迁,我能帮上啥忙?可当着这一帮人的面,我又没法开口问老爷子,只得先摁住疑问,再说老爷子不让我给跟着嘛,我就跟着看就是了。
这时,王局长一行也把昨晚的事说完,连带着他心内对之前村头发生的事被定性为意外的怀疑以及上面对他的特意交待也低声跟我爷爷说了。可不嘛,这王局长下来前本就压根没把闹鬼这事当回事,到了下面虽说正面证据都指向意外,但为官这么多年其心里早就猜到有人刻意在操纵这一切,再想到下来前交代自己那人,也就是自己顶头上司,县公安局局长,便也就坡下路了,谁也不会和自己前程过不去。
估计昨晚吓的不轻,这位从县里下来的局长到现在腿还哆嗦,继续和我家老爷子说道:“老先生,我觉得这事应该和我这次下来办的案子有关,都怪我一时糊涂,没有细查,才可能招惹了这些东西。老先生,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我家老爷子听罢,轻轻瞥眼看了旁边站在王局长背后的镇长和派出所所长一眼,却见那两位本身已吓的够呛,听王局长这么一说,再经老爷子那么一看,差点没站住。
这时,老爷子轻轻抿了口茶,道:“事情,也非难事。遭遇这些,总非有因果,才能到来。你今天找到我这,也是应了因果,我也不存在坐视不理之理,只你这次下来所为何事,你王局长应该比我这老头子清楚。世间事,无非就是因果,你沾了因,便要还了这果。因果若了,自然无事。”说罢,我爷爷从怀中掏出一道符,递给那王局长,“这道符可保你七日远离心中恐惧,但七日之内,你得了了此间公案,自得善果,否则,恶报缠身,谁也帮不了你。”
那王局长不是笨人,听老爷子这么一说,整个人对老爷子肃然起敬,心里亦明白个差不多,再见身边两人冷汗直冒的模样,更是撇头冷哼了一声。他正了正身子,起身给我家老爷子行了个大礼,恭敬地接过老爷子递过去的符箓:“多谢老爷子搭救!我必定查清此间事,还事情一个公道,了了此间因果。以后,定当秉公持事,也不忘老爷子今日的教导。”说罢,又向老爷子做了个揖,便带着冷汗直冒的镇长和镇公安局局长离去。
我这还正琢磨着老爷子给他的是啥符,我咋没见过,我也没见老爷子画呀。这时,一班人马已经离去,却见老爷子深深吸了口旱烟,冲我一笑:“罄书,你可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