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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通天路上断因果

上古五界未分时,天下混战,分分合合,最终演变成如今一分五界,一界三国。

夏国最早建立,初代帝王夏禹,为最早之帝王,终结远古禅让制,将权利归一,开启子继父位的统治时代。

传说夏禹为巩固夏国根基,同时为震慑天下,寻珍觅宝,融为一炉,铸了九尊鼎,九口钟,象征天下皇权,九九归一,皆归夏氏。

然时光飞逝,夏室渐衰,九鼎九钟神秘失踪,不见踪影,夏国迁移,隐遁群山,长存至今。

而今,昆仑来夏,为九鼎九钟来,亦有神秘组织,同为此而来,传说中失踪的皇权之器,竟然至今仍旧藏于夏国都城吗?

“有一点你猜错了,我的确是为此而来,但不是为了夺取,至于我的目的,你们猜不到。”黑衣人笑了笑,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变得缥缈起来,若仙人临凡尘,伸手轻轻一挥。

鲍恩觉得头顶一股轻柔的力道拂过,温和无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仿佛,你之生死不在你,在我一袖间。

一袖之间,仙人抚顶,生死不在天,在仙一念间。

鲍恩站起来,原地不动,静等仙人抚我顶。

嗤。

鲍恩丢掉那把随手捡来的长刀,纵然它先前斩了仙人手,不是自己的武器,随手丢掉就是。

仙人扶我顶,我斩仙人臂。

黑衣人愕然,但也并不是很吃惊,这种情况,在他的意料之中,天下第八宗师,若是这招都破解不了,那也太有水分。

“我有一剑,投桃报李。”

鲍恩轻吟,手中本无剑,一吟一剑现。

桃木为柄,李木为身,桃李木剑,一斩杀仙。

木剑轻轻拂过,若清风抚岗,剑过,身首断,那天上仙被一剑两断。

“你有一剑,我亦有一刀,你剑名桃李,我刀名忠义,你鲍恩一剑投桃报李可斩仙,我夏兜一刀忠孝两全亦可屠神!”

刀和剑,似乎自古就是对手,刀对剑,如针尖对麦芒。

黑衣人夏兜右手猛的向自己的胸膛掏去!

嗤!

夏兜的胸膛被自己的手掌洞穿!

“我无桃李剑,但有忠孝心!”

夏兜手中抓着一颗金色的心脏,自古忠孝者,金心银血。

手中本无三尺剑,金心银血铸神兵。

桃李剑对忠孝刀。

投桃报李对忠孝两全。

鲍恩报恩对夏兜忠孝。

张平仲不忍再看,这两人,一人报恩千古难有,一人忠孝万世难现,但注定有一人倒下,不管是谁倒下,都是一曲悲歌,英雄末路。

与此同时,一声轻响,响彻偃师,空灵深沉,仿佛天上仙音。

皇宫深处,一道身影长叹,带着无尽遗憾,缓步踏出。

十四国内,国都最深之处,皆是有着一声轻叹,响彻万里长空。

昆仑山,五台山,武当山,方寸山,太行山,茅山,海外蓬莱,菩提寺,亦是各有轻叹,随后归于寂静。

鲍恩停下手中桃李剑,夏兜亦是止住手中忠孝刀。

只因一个人。

鲍恩抱拳一拜,没有敬畏,只是对前辈应尽的礼。

夏兜怔然,看着眼前的人,泪流满面,想说什么,却哽在喉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身粗布麻衣长袍,周身有氤氲雾气,原本普通的中年人,在这雾气的笼罩下竟也变得仙风道骨起来,这大抵就是仙气了。

仙归天,凡间岂可见天仙?

这存于世间的仙人,显然已经不能继续逗留人间,苍穹万里上,一条路蜿蜒,天路尽头处,仙乐齐鸣,恭迎天人升仙。

“大限已至,无力回天,天人见仙,通天路现,自此凡间不见我,天上诸仙有我名。”那天人叹息,语气中带着无尽遗憾。

天人回首,看着夏兜,眼中竟浮现些许慈爱,仿佛即将离世的老人,舍不得自己的儿孙,最后看一眼,将他们记在心里。

天人抬手,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用力往上一提。

轰!

大地抖了一下,从地下窜出来十八道光,悬浮在天人面前,九个小鼎,九个小钟,鼎高三寸,钟高三寸,皆是三寸三尺长。

“九鼎聚,九钟离,百年之内,天下大势尽系钟鼎,老夫最后搏一把,为夏国拼出一线生机!”

天人一边抬手轻点,一边道:“九鼎散,散天下文人谋士鼎立山河,九钟送,送天下有绝宗师终归土灰!”

九个小鼎朝着四面八方飞去,不见了踪影,九个小钟,一个直接撞进鲍恩怀中,另外八个则不知所踪。

鲍恩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将小钟丢掉,突然想起这似乎就是今天来这里的目标,又将小钟放入怀中,他倒是不担心那天人做了什么手脚,毕竟对方真要对付自己,抬手而已,也不必绕那么多圈子。

天人皱眉,一步踏出,便消失在原地,连带着夏兜一起,不见了踪影。

张平仲眼中尤有惊骇,苦笑道:“这就是天人境!果真是仙人啊!”

鲍恩倒是平静,道:“天人又怎样?该离去时仍需走,哪里及得上凡人逍遥自在,生死在我?”

张平仲捋了捋胡须,道:“夏国天人羽化,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五界形势,恐怕要因此发生很大的改变啊。”

鲍恩抓了抓头,收了手中桃李剑,道:“这些跟我没关系,当初承诺一报还三载,三年过后,大恩两清,自此分道不同路。”

张平仲道:“三年已过两年。”

鲍恩接话道:“一年之后便是陌路人。”

张平仲眼中起了惆怅,道:“或许也有可能是敌人。”

半响又加了一句:“生死大敌。”

鲍恩洒脱一笑:“鲍恩报恩,还恩十倍,鲍恩报仇,还仇亦是十倍,先报恩,再报仇,恩仇两算清。”

老皇帝愕然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适才酣战,他与两个黑衣人打的难解难分,突然一道光来了,然后,两个黑衣人就死了,接着两个男子出现在眼前。

等他看清两个男子的长相,立刻就要跪下行礼,口称“拜见祖父”。

只是跪到一半就被阻止了。

这两个男子,自然便是即将飞升的天人与被带来的夏兜。

天人开口道:“我羽化在即,推算出某些天机,不久之后天下大乱,我夏国首当其冲,可能会因此覆灭,但有一线生机,在小雪身上,接下来你们务必保护好小雪,切记!”

老皇帝点头称是:“这是自然。”

天人犹豫了下,接着说道:“你不必干涉小雪,夏国若灭,她若愿意复国,那最好,若不愿意,不必强求,随她本心便是。

这句话,却是对夏兜所言。

“可是如今小雪昏迷不醒,请先祖施救。”老皇帝急豁无比。

“放心,小雪无妨,你现在可去看一看。”天人安抚道。

“可是您二位?”老皇帝迟疑道。

“无妨,我与小兜有话要说,你且去便是。”天人笑了笑。

“如此,小葵便告退了。”老皇帝说罢,便离去了。

老皇帝走后,天人看着夏兜,夏兜看着天人,皆是久久不言语。

天人眼中是不舍愧疚,夏兜眼中是复杂交织。

最终夏兜打破沉寂:“你要走了是吗?”

天人回答,即将飞升的仙人,竟也有些颤抖:“我不想走,但不得不走。”

夏兜眼中忽然有了泪:“这么多年,你去看过她吗?”

提到她,天人落泪:“看过,不曾忘过!”

夏兜说道:“我知道你觉得对不起我,但你更对不起她,我相信她在天上,在人间你不能保护她,在天上你若还保不了她,我便杀上天,连着我的怨,一并还给你!”

天人抬头,不让夏兜看见眼中的哀伤,说道:“我会保护她,我等你去天上报你的怨。”

天人知,她不在了,天上人间,再也没有她的存在,永远的走了,寻不到了。

但夏兜不知道,他以为她在天上。

他不想让他失望。

他该走了。

天人拔地而起,平空飞升三千丈。

贯通天地的路上,一道身影踏上,萧索而孤寂。

天人身后,雾气成刀,横空一斩,斩断了因果,自此仙凡两不相干。

“既走无情道,当斩千般情!”

浩大的的声音响彻天路,但无人能听到。

仙音不闻凡。

又一刀落下,斩在天人身。

“滚!”

天人突然大喝,因为关于她的记忆在消散。

分道之境,他选无情,分道之后,他遇了她,悔之晚矣,只恨你我相遇晚。

天人前,有绝情,欲成天人先斩情。

他不斩,不忍斩,斩情绝欲不忘她。

纤纤玉手,轻抚发,挥刀自斩绝,自古红颜难命长。

魂飞魄散,不悔念,葬了倾城颜,送他天人可登仙。

他怎能忘?!

他怎能斩?!

轰!

仙乐齐鸣的天路上,一道道如同天柱的紫雷劈向天人。

惩戒这个不守规矩的男子。

“这样,也挺好。”

男子呢喃,她魂飞魄散,天上人间不见她,九幽黄泉亦无踪,他也随她,魂飞魄散,这样,或许就能寻到她吧?

朦胧中,意识渐空,他隐隐得见,一道倩影渐近,冲他一笑。

他笑了。

天雷沉寂,天罚不降。

因为空中的一团光。

模糊不清,似乎是一把刀,五尺身,两尺断,三尺残刀。

刀在,仙人噤声,天雷不敢降。

“如此用情至深,可怜可叹,当升天化仙,不可阻!”一个声音响起,威严雄浑,但并不没有绝情绝欲的空灵之态。

“天规岂可违?!”浩大的声音带着怒意,似乎还有一丝恐惧?

“墨守成规,终将败落,昔年李太白,不愿忘雒嫔,剑仙斩天路,神女断黄泉,入了天界又打了出去,莫非你想再见一次?”那雄浑之声质问。

“这……”浩大的声音无言,最终化作轻叹,妥协道:“只此一次!”

天雷散,仙乐再起,天人已成仙。

仙人目中无神,成仙又如何?没有她,成这仙人何用?

嗤!

一道光,洞穿虚空,向仙人而去。

仙人抬手接住,怔然,泪,模糊了眼帘。

那是一块玉。

那是一个魂。

透明的玉块中,沉睡着一个灵魂。

他以为永远逝去的她,静静地沉睡在玉中。

他哭了。

声泪聚下,像一个孩子。

天地皆寂。

只有哭声回荡,听不见悲伤,只有无尽愧疚,爱漾心伤。

姜九钟抓着冰儿的手,看着孩子般哭泣的男子,蓦然长叹:“昔日分道斩情愫,有绝路上绝情***见天人需斩念,红颜自斩助道成!

不惜魂飞魄散,也为爱人成就天人,真是奇女子,真是痴情动天地!”

冰儿一如既往地沉默,只是被抓住姜九钟的手微微用力,反握住姜九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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