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梅骆王传
第一章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第三回第一节
骆云家,大雪山下,几株松树间多了座新坟。坟前墓碑上用宝剑刻的字:父骆云之墓,字迹娟秀。
坟前,披麻戴孝的骆雁把她和骆英经常把玩的那把宝剑归鞘,焚香跪倒拜了三拜,未及起身,早已泪流满面,无语凝噎—
她身后,骆承华也跪拜于地,“大哥,人死如灯灭,你生前所犯罪孽,本王再不计较。大哥,三儿敬你一杯,三儿给你磕头了。”磕了三个头,直起身道:“雁儿,起来,跟本王回去。”
骆雁却跪着不动,骆承华扶起她道,“雁儿,从今天起,本王就是你生身之父,你忘了骆云便是。”待要搂进怀,骆雁却一闪身躲开了,“我爹爹死有余辜,可你是我的杀父仇人,我绝不可能认贼作父。”
骆承华听罢,不禁心下凛然,‘她—’旁边骆绡忙劝姐姐,“雁姐姐,你别记恨父王,你知道么,父王跟骆云、还有韩江本是一师之徒,更是结拜兄弟,骆云却忌惮父王才干,且又贪图我娘姿色,狠心设下毒计,要用火烧死父王,若不是骆四叔拼着五日五夜不眠,一路换快马冒死送信给父王,父王恐怕早就—老贼以为奸计得逞,就在我娘为父王设的灵前用雪梅姐姐相要挟,糟蹋了她。没过一月,又糟蹋了才止十四岁的雪梅姐姐—凭这些他就该罪万死!这些年他暗地里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孩子,你可知道么?还有—”
骆雁再次垂泪,“绡儿,别说了。三叔,人死如灯灭,你们的恩怨也该了结了。我,我还要为父亲守孝三月,你和格格请自便。”骆承华看了她一会儿,“雁儿,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父王,这一生一世,父王都会把你当亲女看待,绡儿有的,你一样也不会少。等骆英回来,我把你完完整整的交给他,你们要为父报仇,本王随时—”
骆承华还没说完,骆绡抢着道:“父王,大哥回来,我跟他说。大哥是明事理的人,一定不会怨恨父王。”骆雁道:“我们不报仇,你们快走罢。”骆承华稍稍迟疑了一下,道:“大哥当年对我们夫妻倒也有些恩义,三叔和绡儿陪你给他守孝。”解下大氅给骆雁系上,骆雁转过身来,怔怔出了会儿神,叫了声“三叔—”,哭着投进了骆承华怀抱。骆承华紧紧搂住,“好雁儿,别难受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大年初五,骆云家,骆承华的随从们昨儿晚上包了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一早晨烧火煮好端上炕桌儿。大炕上,骆承华坐了上首,骆雁骆绡姐妹俩坐在他身旁,常胡两人在炕桌儿两侧作陪,其他随从依旧在厨房吃喝。
炕上,骆承华把骆雁抱进自己怀亲手喂她,“雁儿,吃饺子,”骆雁却连连摇头。骆绡接过父王的筷子再次夹起个饺子送到骆雁口边,“雁姐姐,你先吃。”骆雁道:“我真的吃不下。”骆绡道:“你不吃,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啊。”
骆雁怔了片刻,流下两行泪来。骆承华紧了紧抱着她的左臂,“雁儿,别想这些了,三叔喂你吃饺子。”骆雁想起小时候也是这个三叔常常抱着自己喂好吃的,唱歌,讲故事……心下一阵酸楚过,张开嘴吃了半个饺子,骆承华很是高兴,“好闺女,多吃些!”
冬日天短,太阳下山便即黑天。晚上,随从们陪骆承华吃喝过,都退到厢房里歇息。上房卧房地下火盆里炭火正红,屋里暖意融融,炕头儿上,骆承华搂着雁绡姐妹闭目养神。
骆绡忽然道:“父王,绡儿想看看你和娘那对宝剑。”骆承华道:“甚么宝剑啊?”骆绡盈盈笑道:“我听骆四叔说父王在西南做了王爷,雄踞一方,傲视天下群雄!父王有一对举世无双的宝剑,雄剑叫做墨龙剑,是父王的佩剑,雌剑叫做凤凰剑,本应该娘佩带,娘已经不在了,父王想念娘亲,日日夜夜把双剑带在身边。”骆承华点点头,“你四叔倒啥都没瞒你,”伸手指指案上,“给父王拿来。”
骆绡很高兴,“谢谢父王!”下地穿了父王战靴,过去拿了包袱,回炕上解了三道红绒绳缓缓打开。包袱里是两个锦盒,骆承华先取出长些的放炕上打开,取出把近五尺长的大宝剑:黑檀木剑鞘双面雕龙,乌金吞口,剑把上缠着墨色绒绳,剑穗也做墨色,“大秦王朝崇尚黑色,这把墨龙剑和惊龙大剑并无二致,也称得上是帝王之剑。”
骆绡伸手握住剑把,一用力却拔之不动,再加力,还是拔不出。骆承华笑着握住剑把,稍一运劲,只听龙吟般一声响,大剑出鞘,烛光下立刻生出圈圈虹晕—
骆绡惊叫道:“父王,彩虹,彩虹!”骆承华笑问:“好看么?”骆绡道:“好看!父王,绡儿跟父王一块儿握着宝剑。”父女俩便一起玩赏起来。
旁边,骆雁见剑上刻有“龙凤呈祥”四个篆字,忍不住问:“三叔,你是皇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