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隆冬时节,大雪纷飞飘满整个北国。伏刺逃离青木堂后一路向东。身上的蛊毒解了,伤口可衣服冻结在一起。雪花落满衣衫,除了寒风贯入胸堂的痛彻,他已任何知觉,雪地里留下最后的脚印,蹒跚的身影再也无力前行。
幽静的山林中忽然飞起几只寒鸦,三两点飞向远方,啼鸣在山谷中回荡。一匹骏马拖着一个女孩向寒鸦飞去的方向飞驰,女孩拉弓搭箭,搜寻着猎物,眼睁睁看见寒鸦在天边越过山头。生气地摔了弓。
好一会儿,女孩身后追来四个随从。女孩责备道:“怎么这么慢?猎物都飞走了。”
白色胡子的老头道:“大小姐,我们已离家很久了,回去吧。大雪封了山我们就回不去了。”
大小姐嗔道:“我不回去,我一定要抓几只猎物回去送给云哥哥。”说着就往前走,大雪没膝,大小姐踉跄几步,摔进雪里。四名随从赶紧下马去扶。
白胡子还在苦心规劝。大小姐按着他的嘴道:“雪里有人!”挣扎爬起来回身刨雪。
扒开雪,那人正是伏刺。白胡子道:“还活着。快!”
五人七手八脚地把伏刺架上马,大小姐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啊?身上还有伤。”
白胡子道:“南边河西郡叛乱,这位公子可能是逃亡到这儿的。”
大小姐看着伏刺身上好几处伤口,怜悯道:“真可怜。我们快些回去。”一行人飞速向东赶。
东边梁城许府大堂内,太守樊稪正在拜访梁城大贾许任潜。
樊稪道:“许兄,河西叛乱没给你带来影响吧?”
许任潜媚笑道:“河西郡受灾,粮价也是水涨船高。我屯在河西的粮食一天就售空了。比平时还多赚了一倍。多亏樊兄提醒让我早日买给官府。”说着命人端上一盘黄金。
樊稪道:“如此甚好。哎?今天怎么不见令爱许琪呢?”
许任潜面带难色道:“这疯丫头,一大早就不见踪影,大概又跑出去玩了。”
樊稪朗笑道:“果真是活泼可爱,古灵精怪。连你这个当父亲的也没办法。我看今爱与犬子向来交好,两个孩子都长大了,择期把婚事定了吧。”
许任潜心有不甘,樊稪之子樊云纨绔蛮横,自己女儿性子烈肯定要受苦,但樊稪身为太守与自己有太多利益牵扯,只能咬牙同意了。道:“甚好,甚好。只是我犬子许进仕途……。”
樊稪道:“好说,梁城正缺一县丞。”
大小姐许琪与四名随从将伏刺带回许府疗养。伏刺内功深厚,加上许琪用上等灵芝人参为他继命,所以伏刺很快就醒了。
许琪看到伏刺张开眼睛,兴奋至极,成就感爆膨。对着还没回神的伏刺道:“都三天了,你终于醒了。我叫许琪,他们都叫我大小姐。你是谁啊?怎么会晕倒在雪地里?伤是怎么会事?”
一筐问题砸在头上,伏刺只觉得耳鸣。良久才回过神来,道:“谢谢你救我。谢谢。我叫……。”伏刺看着许琪衣饰华美,忽然想起自己身处魏州,这个女孩又姓许,那定是梁城大贾许任潜府上。许任潜曾与青木堂有过往来。伏刺赶紧改口道:“我叫东方幕明。”
许琪道:“东方幕明,呵呵。你是南边逃难的么?”
伏刺道:“嗯,途中遇到了劫匪。”
许琪道:“这样啊!那你也没有家人咯?”伏刺暗然点点头,许琪高兴道:“那你养好伤就给我当贴身小跟班儿,每天都是那四个老头子跟着我,烦死了。云哥哥又不跟我玩。”
许琪一边掰着手指头说,水汪汪的眸子不停的转。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无忧无虑。
几天后,伏刺便恢复如常。许琪这些天耐住性子竟然在家守着伏刺。见伏刺恢复立刻眉开眼笑,拉着伏刺就要去打猎。
白胡子道:“大小姐,这位公子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驾马打猎容易震裂伤口。何况连日大雪,山路难行。还请大小姐在家呆着。”
许琪怒哼一声,放开伏刺的手,扭过身去生闷气。
伏刺念念不忘许琪救命之恩,不忍许琪呕气,忙道:“多谢前辈关心,晚辈的伤不碍事。既然大小姐想去打猎,晚辈愿意随行。”
许琪瞬时喜出望外,向白胡子示威道:“你看人家都说要去。”
白胡子瞥一眼伏刺,责备他不懂事理。伏刺歉然下拜。
许琪带着四仆与伏刺飞马跑出城,一路冲进深山。大雪已停,马蹄翻飞扬起霜尘。才入山两里,马便累了,嘶鸣几声停住。大雪已没马膝。遍山裹素,旷野枯木。环顾天地无一缕生息。
白胡子道:“大小姐,这么大的雪,哪有猎物?赶紧回家吧。”
许琪赌气道:“就有!要回去你自己回。”说着勒马前行。
雪花在马蹄间脆响,越往山里走越是难行。大概四五里,马又耐不住停了。无论许琪怎么呵斥,马儿就是不动。气得许琪翻身下马,自己在雪地里蹒跚。伏刺赶紧下马,用力过猛扯裂了伤口,转心的疼把他定在原地。
白胡子等赶紧跳下马去追:“大小姐你小心点!”
许琪见追上来了,加大步子,貂裘厚重缠身,才几步绊住了脚,猛然摔倒顺陡坡往下滚。眼前天旋地转,雪花扬起溅入衣领口中,吓得许琪惊声尖叫。
伏刺大骇哪顾得自己的伤口,化身残墨踏雪无痕而过。一把揽起许琪。惊忙问道:“大小姐,没受伤吧?”大小姐只是受到惊吓而已,而他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痛。
许琪回过神来道:“没事。”看了一眼陡坡下白色茫茫,心里后怕。
白胡子等也吓得不轻,大小姐有半点闪失,他们怎担待得起。白胡子道:“大小姐,回去吧!太危险了。”
许琪心有余悸,把心一横道:“不!”然后继续往前走。
天不负有心人,许琪发现一只雪兔,赶紧张弓搭箭,连发三箭都没中。惊跑了雪兔,气得许琪跺脚摔弓。
伏刺闪身化成墨影,眨眼间飞掠去把雪兔捉回来。雪兔交给许琪手中,许琪兴奋得都快跳起来。看到许琪开心的样子,伤口的痛也不算什么了。
一行人又搜寻前进。忽然,天上两只寒雁飞过。
许琪兴奋地喊着:“快看!大雁!”说道一边追一边搭箭。连兔子都射不中何况大雁。
伏刺纵身一跃,反转而起,一脚点在枯树枝上借力翻飞而上,眼看要下落了,脚下踏空,纵身如箭扑向大雁,将大雁抓住,又反身虚踏止住身形折回,缓缓飘向许琪。
许琪五人都看傻了。伏刺面色艰难,这几下把他的伤口全都震裂了。裘皮下已经湿了。
许琪呆呆地问道:“你竟然有这么好的轻功。”
白胡子见伏刺面色难看,意识到不妙道:“公子,你的伤口裂开了?”
伏刺点头道:“还好,没有大碍。”
许琪立马回过神来道:“哎呀!那不打猎了回家!”
山上太冷只能回家处理伤口,一行人又急急忙忙回到许府家中。
脱下裘衣,伏刺里面的衣服红了大半。许琪看着心里愧疚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