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颖坐在校场中愧疚,面对王葛遍体鳞伤的尸体,他内心彷徨。他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必须要让王葛死去,但王葛那对誓言的忠诚像刺刀一样捅进了他仁慈的心。看着染满权力的血迹的双手,刘颖不禁颤抖地自问:“我还能坚守仁慈吗?”
苻奇的士兵要抬走王葛的尸体,刘颖抓住其中一人问道:“你们要送他去哪儿?”士兵淡淡地告诉他扔到野外。
夜半,闷热的潮气罩着皇宫,既使站着不动,刘颖也感觉到汗液从衣服下流过。
因为王葛的事情,邹成与杨祈又来到皇宫。
刘颖转过身,目光落在杨祈身上,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希翼。问道:“杨祈,告诉我你们是如何杀死小莲的?”
“啊?”杨祈的身体因惊讶而凝固,这是他最害怕提到事,尤其是刘颖开口。杨祈不敢去妄自忖度刘颖的意思,谦卑而愧疚地拜了拜,如实向刘颖汇报:“那天,陛下逃亡在外。小莲如果怀有陛下的孩子,那么她就是刘衍最大的危胁。于是罪臣建议刘衍处死小莲。但是排去执行任务的齐衡忽然临阵倒戈,带上小莲逃亡了。于是罪臣又下令邝雉率羽林军追杀。邝雉汇报,他杀了齐衡,缢死了小莲。”说到此处,杨祈兀然跪下道:“陛下,罪臣万死。”额头磕在地上,杨祈心中不甘,他还有远大的报复没有实现。
刘颖思索着每一个字,他激动地泪花都出来了。杨祈蜷缩着跪在地上他也没看见,只有激动地说着:“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他用这一生最愉快的心情把这一句话说了好多遍。
邹成从未见过刘颖如此开心,问道:“陛下,你是说小莲还活着?邝雉在说谎!”邹成的心情也在激动。
邹成的问话让刘颖注意到匍匐的杨祈,于是他赶紧扶起杨祈,激动的神情无以掩饰,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一般雀跃地说道:“邝雉与齐衡出生入死几十年,他怎么下手?”
在小莲逃亡的那一天,那片桦树林里。齐衡发现了追兵,他大喊道:“小莲!快去那间茅屋躲起来!”
但是邝雉已飞马来到近前,小莲已来不及逃跑。齐衡将她护在身后。邝雉想要劝回齐衡,但齐衡坚定如铁。
他们的对话惊觉了茅屋里躲藏的人,他们就是刚刚逃出皇宫的秦殷与杨芸。
邝雉策马冲来狠心刺向齐衡时,一道青光飞过,铛!一声厚重的撞击带起四散火星。一把长剑半端插入土中。邝雉虎口振地麻木,战马受了惊吓,嘶鸣着退缩了几步。
邝雉慌张地勒住战马,眺望见茅屋前已站着一对情侣,他惊呼道:“芸妃娘娘?”
齐衡与小莲也惊讶地回头望去。杨芸一手捥住秦殷的手臂道:“我是杨芸,不是芸妃。邝雉你不能杀他们。”
邝雉已兴不起刚才那一刻的绝决。勒马退后几步,道:“可是,齐衡为了保护她牺牲一切值吗?”
齐衡回答道:“兄弟,作为羽林,守卫正统是我们的职责。刘衍杨祈他们是叛贼!如果你还是执意的话,我不会留情!”
杨芸威胁道:“你以为你打得过我们三个人吗!邝雉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到小莲的。”秦殷如山岳一般岿然不动护住杨芸半边身体。
邝雉的战马不安地躁动,他控制着缰绳然后看了看道:“好吧,兄弟。我会告诉所有人你们死了。但愿你不后悔。”说罢邝雉策马欲走。
齐衡忽然喊住,道:“等一下邝雉!我的部下告诉我,太傅大人救走了太子殿下。他一定会回来的。记住你是羽林,守卫正统。为国羽翼,如林之盛。”
邝雉轻轻点了一头,策马飞驰而去。
秦殷忽然一下倾倒,杨芸吃力地扶着。齐衡赶上问道:“你没事吧?”
秦殷有些虚弱,摇了摇头道:“没事,还没完全恢复。刚才那一剑用尽了我所有的内力。”
齐衡接过秦殷,杨芸撤手,吃痛地咬着牙吸气。齐衡问道:“你也受伤了?”
杨芸点点头。这时小莲也跑过来了,扶着杨芸,万分感谢道:“小芸姐姐,谢谢你救了我们。你的伤重不重啊!怎么会受伤呢?你怎么会在这儿?”
杨芸看着小莲,忍住痛苦笑了,道:“没事,救秦殷的时候被机关伤到了而已。”
小莲一下子蔫了,歉然道:“对不起噢,我还怀疑你是坏人。害得你受伤。你还救了我们。”
小莲低下头扭扭捏捏的样子萌化杨芸,杨芸道:“不关你的事,殿下脱不开身。与伴侣分离的心情我理解。小莲一定要振作起来,你会见到殿下的。”
说到殿下,小莲又不住的想念刘颖了。她期盼了好久好久才盼到刘颖的爱,可是还没在他身边好好享受幸福就分开了,嘟着嘴怅然道:“这一别不知是多少年才能再见了。我好想殿下啊!”说着眼泪花花都出来了。
四人已进了茅屋内,杨芸安慰着姗姗欲哭的小莲:“别哭了,哭多了就不漂亮了,小心你的殿下不要你了。”
四人休息几天后便离开隐居了。
刘颖掏出碎玉,宛如捧着小莲憨态可掬的脸蛋一般珍惜。道:“王葛临死前交给我的。这是我与小莲的信物,一共三块。她两块,我一块。”刘颖又拿出另一块与之拼合在一起。
碎玉相合宛如两人再见。邹成与杨祈惊讶地看着,暗暗为刘颖高兴。杨祈如释重负。
开心归开心,王葛的死却又悄悄萦绕上心头。刘颖甜甜的喜悦渐渐凝固,他沉声问道:“王葛他,你们办的怎么样了?”
邹成道:“陛下,我已经找到王葛的遗骸了,葬在河边的柳树下。”
刘颖仰头长叹一口气,墨色的眸子闪烁不定,问道:“杨祈,我要的蛊毒你那来了吗?”
杨祈从衣袖中抽出一枝青木枝条与一封信,呈上道:“陛下,臣多年前就套问出蛊毒的使用方法。觉得有些残忍所以一直没用过。”
刘颖接过青木看了看信,淡淡道:“好!接下来我们去找邝雉。也许他会成为我们新的底牌。”刘颖的语气中透出一股冷峻与果决。
邹成与杨祈拜道:“是!”
刘颖扫了一眼窗外,他感觉到了一丝气息,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要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