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从秦殷的囚禁中脱身,但王葛依然惴惴不安。毕竟他还没去过南方前线,若是杨祈问到,该如何是好?不禁暗生逃跑的念头,现在有钱了,只要毒宗长老兑现承诺,他就能买蛊毒的解药。
想归想,王葛还是来到逸阳杨祈府中。杨祈责问道:“你去哪儿了?从南线回来需要三天?”
王葛额头冒起冷汗,不敢吱声。
杨祈挥手道:“罢了,我现在要见堂主,你去让他来逸阳城东林谷会面。”
王葛暂且松了口气,还好杨祈不问南线诸事。他本以为这此死定了。
三天后,王葛再次回到杨祈府中:“堂主已到林谷,请大人前往。”
杨祈已约好邹成一同前往。三人一路来到林谷。一望无垠的秦州平原难得有这片丘陵。
三人走到谷中,四面八方传来断断续续,层层叠叠的多重回声,有男声,有女声,有年老的,也有年幼的。众多声音交混一起说着同一句话:“杨大人,前来会面为何带着敌人?”
声音混杂,而且不知来源,但在邹成听来不过是这个青木堂主故弄玄虚罢了。邹成惊鸿一瞥,目光如锋刃一般直逼右前方山顶的树梢。
堂主骤然浑身一阵恶寒,切切感觉到被这简简单单的一眼看透彻了。这种威慑就连伏刺也做不到。堂主不再卖弄玄虚,飞身飘下,轻轻落在杨祈面前,道:“杨大人有何事?”
杨祈拿出一张画卷递给堂主,道:“查查画中女子身世,尽早报于我。”
堂主打画卷一看,忽然圆眼大睁,嘴唇兀动。忽儿又恢复平静,把画卷起问道:“杨大人为何对画中女子如此在意?”
杨祈淡淡道:“不该问的别问!”
堂主面颊一抽,冷哼道:“杨大人,在下也有一个请求,不知杨大人可否同意?”
杨祈知道堂主眼里只有利益,现在寄人篱下拿不出钱财,堂主必定会要别的东西补偿。道:“说吧!”
堂主赞叹道:“好!杨大人爽快!其实也没别的请求。就是在朝中给王葛安排一个位置。”
“啊?”最先惊讶的是王葛,那天王葛回到青木堂,堂主明明说过杨祈已无价值,他还以为自己马上就会被调回青木堂,届时他就可以买到解药逃出升天。可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堂主却来这一手。
杨祈失笑道:“堂主难道不知朝廷在苻奇手中吗?苻奇怎会容忍异已?堂主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不怕苻奇将你一网打尽?”
堂主不为所动,道:“总之,你的敌人是苻奇,我给你安排人手不正合你意吗?”
堂主毕竟没有杨祈那么深的城府。杨祈已揣测出堂主的意图。他的野心绝非仅仅作一个小小的堂主。而是想借这次权力动荡混得定策之功,换得一身功名荣华。
杨祈答应了,堂主意图如是,那么现阶段依然是忠实的盟友。
可是回来后,杨祈就开始犯难了,他自己的人都被一个个取缔,这个王葛又怎能安排得了呢?
王葛回到杨祈府中更加惴惴不安,躺在床上翘着脚,陷入苦恼。三天前堂主有意无意地对他吐露了野心。仔细想想,若堂主借杨祈之力不断派人入驻朝廷,那么堂主的势力将急剧扩大,届时实现了他的野心,自己要在想逃出青木堂就势比登天了。
想到此处,王葛摸出女孩给他的玉片看了看,骤然坐起,心潮涌动。犹豫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说服自己的恐惧,直奔杨祈书房而去。
笃,笃,笃,敲门声想起。杨祈为按排王葛官职的事已经心烦了,薄怒道:“是谁!”
“王葛,杨大人,在下有要事禀报,恳求拜见大人。”王葛听出杨祈正在火头上,语气尽可能的恭敬。
杨祈淡淡道:“进!”
王葛小心翼翼推门而入,然后轻轻关上门,最后唰得一下双膝跪地,跪在杨祈面前。
杨祈一惊,道:“你这是为何?起来说话。”
王葛道:“主公,你不能听任堂主的话。他远没有主公想的那么简单。”
杨祈更觉惊讶,起来走到王葛面前将他扶起,心奇想到这王葛居然有叛逆堂主之意。问:“此话何意?”
王葛道:“主公,我从小入青木堂,虽然职份卑微,但堂中诸事多少有些了解。扶持青木堂的绝不仅有主公一人。在主公之前,苻奇就开始扶持青木堂,而且苻奇还暗暗撑控着青木堂。直到主公的出现,堂主就开始密谋摆脱苻奇的掌控。三天前,堂主无意中说出他想借主公和陛下之力打败苻奇,甚至控制朝廷。只是不曾想到堂主会安排我入朝为官。”
杨祈连连点头,道:“这就对了,原本我以为他只是图功名,但仔细一想,如果为了功名他何不自己来作官?原来他和苻奇还有这段渊源。他不想引起苻奇的怀疑,所以就派你这个无名小卒来。这就对了。”转而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你是要背主吗?”
王葛双手在胸前直摇,赶紧辩解道:“不!我不是想背主。我是受不了蛊毒的折磨,我只是想脱离青木堂。如果堂主野心得逞,我就逃不了了。”
堂主要摆脱苻奇的撑控,铁定会与自己绑在同一辆战车之上,并且堂主帐下有王葛反水,这是一件绝佳的好事。杨祈打量一下王葛道:“想要摆脱堂主的控制也绝非易事。你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你若愿助陛下,我可以帮你。”
王葛心中暗暗高兴,有杨祈帮助,多了不少信心。问道:“主公要我做什么?我要怎么摆脱堂主?”
杨祈微笑道:“先联手堂主扳倒苻奇,再反手灭了青木堂,你不就自由了?而且届时你可是平叛的一大功臣!”
王葛豁然开朗,灭了青木堂不仅可以摆脱堂主的衔制,还可重获自由建立功享受荣华,何乐而不为呢?
王葛兴奋不已,深深拜道:“多谢主公,主公,我还有一件要事向主公汇报。”
杨祈道:“何事?”
王葛一转语气,沉声问道:“那画中女子可是雪儿?陛下身边的侍女?听说已经死了,是么?”
杨祈点头,叹道:“陛下想见她的父母,可我却一直察不出雪儿的身世。”
王葛道:“雪儿也是青木堂的人。”
王葛的话如雷贯耳,杨祈惊道:“什么!”
王葛道:“十年前苻奇刚刚占据秦州,他就送给青木堂一些五六岁的小孩让堂主驯练成间谍,大部分都被折磨死了。只有几个人活下来,雪儿便是其中之一。”
杨祈叹息一声,回到书案坐下,道:“这样,如果让陛下知道了,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王葛你记住,此事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王葛拜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