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堂法室在众多暗室的最后边,沿着祭台内部的环形黑色走廊直走到头,就可以看到一扇巨大的黑色木门,门上用白灰画着两道,天书一般的符咒——那就是!木门有一尺多厚,足以厚重坚实,隔音效果超好!
用力拉开厚重的木门,就进入一个黑暗空荡的空间,足有四五十平米,借着室内两盏昏暗的油灯,可以看到正中一尊马大的铜鼎香炉,鼎后竖着一张小的祭台,祭台后是两个灯台柱,黑乎乎的墙壁四周到处挂着各种法器,什么刀,剑,人头木,纸人,纸兽,各种纸剪的符咒到处都是,处处都隐藏着一种鬼神的力量,好象稍不留神就会从黑暗中一下冒出来,吓你一个半死!
贞雪中午来到这里,一直被藏在暗室洗浴间,宽衣解带,用温水浸泡,从头到脚,被几个老女人揉搓了一下午,吃的都是面饼,蔬果之类素食,女祭司们都提醒她多吃点,这可是最后一餐,过了今晚,明天就没有机会吃东西了——
贞雪心事重重,无心进食,但为了保持体力,也咬牙吃些东西,然后木偶一般任其摆布。斋浴过后,直到傍晚才走出热水缸,披件白衣悄悄转移至香堂法室,等待大祭司香熏!
她不知道这些人将会做哪些花样,动作?只管配合着完成,心里只想着明天上山一睹灵兽真容?也在考虑我要不要听老爹的话,跑?但往哪儿跑?山上肯定冰天雪地的?跑了,家里人怎么办?一时也纠结的不行,拿不定注意?
贞雪被静静的躺在法室的祭台上。女祭司们告诉她,这是得道升天的最后一关,过了这关,明天就可以做神仙了——
服伺完贞雪,众人都退出法室,轻轻关上了厚重的门。台上垫着厚厚的黄纸,加四周密闭,并不寒冷。只是这封闭的空间,悠暗的油灯,鬼异的屋子,静的听不到一丝声响,加上阴气迷漫,躺在里面,人的灵魂似乎也跟着那黑暗的气息,满屋子游荡。
中午服了几颗“灵松豆”,现在发挥作用一样,肚子胀热,脑子倒有些晕沉?于是她就干脆这样晕晕沉沉的睡着,任灵魂四处游荡,感觉自己云里雾里一般,飘飘然,昏昏欲仙!
不知过了多久,法室的门突然又沉重的打开了,发出一阵轻微的吱响!贞雪微睁双眼,借昏暗油灯看到一个瘦高的,身穿黑长袍子的老头拧着一个木箱似的东西进来,然后放下箱子,双手又把木门关上,反锁!知道是那诸大祭司,心里不禁有些呯呯直跳!
老头进来后,一边点燃两支粗大的红蜡烛,分别插在鼎炉里,一边不紧不慢的安慰贞雪,道,
“小姑娘马上就要成仙喽,马上就要驾彩去飞天喽,好羡慕你啊!老道现在为你开路,助你一臂之力!好好听话,不准乱动啊!”说完后,嘴里喑喑嗡嗡开始念个不停!
点完了蜡烛,这才开始从箱子里拿出他的绝秘武器“迷魂香”。族里上了年纪的人心里都知道,被这香熏一天,保你两三天神志不清,如行尸体走肉一般。
他一边念着咒语,一边焚烧那小碗粗的黑香,点了好久,才点燃。又分别插上在鼎炉上,然后继续往炉里烧纸——
慢慢的悠悠烟雾扩散开来,一股奇特的异味,几分辛辣,又几分清凉,还有几分芳香,袭倦全身,笼罩整间暗室!
老头在烛光,烟雾中,把一些不知名的藤条,树枝,夹着纸符,分别放在贞雪的头上,胸前,手,脚处,然后手持长长木剑,竖立胸前,先向屋子四角做了一套法事动作,示意四方神灵显灵,然后开始围着贞雪祭台转圈,口中咒语不断,不停的转,一转数十圈下来,依然不晕不昏,断续不停!
估计数百圈下来,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下。口中依然咒语不断,然后持木剑走到贞雪旁边,伸手碰了碰贞雪看有无反应?
先摸了下贞雪的头,又摸了下脸,然后又是胸和手脚——
贞雪意识清醒,想我才不怕你的黑香呢,就算我晕也是被你转晕的!好在闭眼没看。心里依然紧张的不得了,当发现老头摸他胸时,很想反抗但又怕暴露自己,咬着牙在忍!
好在老头只摸了一会儿就住手了,然后又是喑喑吖吖走到台前,继续烧纸焚钱,折腾了大半天,最后才收拾箱子,象是法事完毕,准备退出暗室。
老头临走时还拿蜡烛来照她,贞雪以为他会做什么出格的动作,也睁眼看他,只见他一脸****的微笑,轻轻说道,
“好了,听话啊,就要升天喽,就要当仙女喽!”
见贞雪没有说话,也没任可反应,老头估计这丫头开始灵魂出窍了,神香的威力起作用了!然后微笑着,拧着箱子退出暗室,又重重的关上了门!
贞雪如释重负,躺在祭台上长长的松了口气,又挪了下身子,重新躺好,继续伴着鬼魅的屋子晕沉,臆想!
又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法室的木门再次悄悄的打开,开了许久,只见一个矮矮的黑影迅速闪进来,然后又悄悄的关上门,依然反锁!
贞雪心里紧张,看不清人,不知是人是鬼?想这不会是诸老头的法术变幻的结果吧?她屏住呼吸,警惕着暗室里的一切声响。
黑影一到暗室也没停息,好象对里面摆设一点不熟?不是碰到这儿,就是碰到那儿,弄的到处嚓嚓响,晕暗的烛光象在与他作对一般,还可以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声——
贞雪心里稍微平和一些,想肯定是人,鬼神都不用开门,还喘粗气?
但也不知对方想干嘛?依然紧张,她悄悄的伸手摸了摸刚才老头放她身上的藤条,树枝,找一根手指粗带刺的,顺着祭台藏在右手下——
贞雪差不多习惯暗室的昏暗与烟雾,她眯缝着眼左右微视,看不到黑影,对方象是在地上摸爬一样,想不会是小偷吧?可这里能有什么值的偷呢?都是些鬼神用品,谁都嫌晦气,还偷啊?况且这是大祭台的香堂法室,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边猜测边警惕,突然间那黑影从祭台左边上渐渐冒了出来,真如恶鬼现身一样,猛一下吓的贞雪差点叫出声来!只是一下把眼一闭,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只见那黑影站在贞雪边上,举起两手在空中作抓狂的样子,慢慢俯身想借晕雾的烛光,好好看看贞雪躺着的模样,那呼吸也是越发的急促,象头熟睡的猪。
看清了贞雪的模样,见没什么反映?接着放下抓狂的两手,轻轻拿掉面前的树枝,藤条,然后双手一起落到贞雪身上,开始贪婪的揉捏——
贞雪见进来一个色鬼,胆敢在这样神圣的时刻,图谋不轨,如果被抓,按族规也是灭门全家的罪!她心里又怕又急,心如刀割一般,眼看着黑影越发过分,摸上摸到下并开始动手解掉身上纽扣——
她愤怒的微睁双眼,看到胸前一个满头黑布的大脑袋,若不是隔着祭台,都贴在自己身上了,纽扣已经被解开一粒,正在解第二粒,情况危急,势不可待——
贞雪一咬牙,紧紧捏着右手藤条,突然猛的一抬手,照着眼前的黑头用力一挥——只听噗的一声,黑头立即“哎唷”脱口大叫,迅速退到一边,然后继续“呦呦”的怪叫——
刚叫两声,黑影又赶紧压底声音,生怕外面人听到一样!一边小声的叫,一边转身往门口摸去,摸到木门,正欲出去,好象又想起什么似的,又摸回来?
原来他忘记把拿掉的树枝,藤条放回去,于是又忙着在地上摸,摸到后小心的放回贞雪身上,摸完了地上的,见没有了,又跑到鼎炉前作了两个揖,象谢罪一样,这才低声怪叫着,打开木门,悄悄溜走,随后木门又轻轻掩上!
见色鬼惨叫着走了,贞雪再次松了口气,脑子也清醒好多!再也不怕这暗室里的乌烟瘴气了,她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有人在故意安排?那诸法师是故意放根有刺的藤条给我防身的吗?难道他知道我没糊涂吗?他是想保护我吗?可他保护我,他还第一个动手摸我?难道这是法事必须的吗——?
一时间贞雪倒真的糊涂了?哎,她努力清空脑子,不想那么多,就把这一切当成见鬼之前的预演吧!想我的命运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反正我要抗争一下,决不听天由命!
她静静的躺在祭台上,这一刻心平气和,他手里还拿着那根藤条,悄悄的摸了一下,心里暗暗吃惊,又大又尖的刺啊,象那铁钉一样,刚一藤条打下去,无异于一榔牙梆的效果,估计那色鬼吃不了,兜着走了!
——
如果说第一天算是祭前准备,那第二天就是正式开场了。
一大早,炊事棚里的师傅们就把蒸煮熟的整鸡,整猪,整牛,一一抬上祭台,猪,牛都四蹄下跪,装扮的象活的一样,跪在特制的大木盆里,面朝雪莲山整齐摆放。近百只公鸡也分别装在近百只小木盆里,整齐排开,一起等待祭祀。
诸法师上台指挥着小祭司们往那些猪,牛,鸡背上,分别贴上用大黄纸剪的符咒,那黄曲曲,油亮亮的熟透的肉食,冒着热腾腾的香气,让所有人不禁垂涎,直咽口水。
台下依然大堆大堆的香火不断,一天下来,数十吨的纸钱,已烧去一半,周围又摆放了十几面大锣,十几面大鼓,锣鼓手站在边上,只等仪势开始。
中午午时刚到,贞雪被人从祭台暗室里用特制的木板抬了出来。从头到脚都白色,鞋也是白鞋,盖着白布,谁也看不到!直接抬上祭台,和那些祭祀猪牛物品放在一起——
贞雪也看不到外面,闭眼佯睡,心里只默默忍受这个过程,估算着到哪个环节了,知道等祭祀工序一结束,随即就是上山!
享乐了一整晚的送祭小伙子们,也是一身白衣白裤,头缠白巾,从暗室里走出来,列队站在祭台上,灵娃站在人群中,个子显的有点矮,他从人缝里看到祭台中间那裹着白布的木板,知道贞雪就躺在上面,好想走上去,问她现在怎么样?
但是不能,手上的铁镣依然还在——只得认真的配合着,一眼不眨的看着那张木板!
玄武趁祭祀还没开始,悄悄走下台,找到老父玄公,拉到一边,两父子,神神密密的交谈了许久,似乎有说不完的事,放不下的心?直到锣鼓敲响,玄公暗自点头,玄武才返回台上。
台下数万族人庄严肃立,场面壮大,人山人海,气吞山河!白族长率首领团站最前面,时刻一到,顿时锣鼓喧天,炮竹齐鸣,惊得附近山林里白鸟惊飞,声势浩大,惊天动地——
诸大祭司也是一身白衣,率众白衣小祭司,手拿长长法尘,在喧闹声中围着大堆祭品转圈,口中高声诵咒,手中法尘,左一挥,右一挥,象那太白金星现身一样!众小祭司也在齐声应合,声妖妖带着颤抖的众口回音,象在呼神显灵,即将出现一样!
如此,万众一心的祈祷,膜拜,尽管是晴天白日,朗朗乾坤,也让人感觉到有一股股超越自然的强大神力,笼罩在天地之间,让人不得不虔诚——
经过几个时辰的锣喧鼓乐,万人跪拜,祈祷,诸法师演完他一切套路动作,不知不觉已太阳落山,到了下午。
一切都在主持们的预算之中,祭司们唱完,跳完,接下来就是工匠师傅们上台按装抬祭的杠子!
玄公带着黑族几十个工匠上台逐一安装——
直到傍晚时分,送祭的小伙们吃过最后的晚餐,纷纷站在祭台上,各就各位。白族长率首领团们也纷纷站上祭台,然后号令全体族人作最后的拜别——
红红的火把也点起来了,呼呼的燃着,象那送祭小伙们狂跳的心,跳跃着意气风发。锣鼓再次响起,炮竹声依旧连天炸响,在数万族人气壮山河,排山倒海的祝福声中,在万众注目的浓浓乡情中,送祭的队伍出发了——
二十四只鸡被归为一大盆,连着猪抬起来,牛也抬起来了,火把开始向着眼前黑压压的大山挺进——
贞雪也被人抬起来了,高高举过头顶,眼泪再一次象断线的珠子,哗哗往下流,想着我的家人此时在哪儿?我的乡亲们,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就这样永别了——
她忍不住偷偷掀开厚厚的白布往后扭头看了看,
只看到跪在地上数不尽的纯朴乡亲,还在不停的向她磕头!她知道无法再见亲人的面了——
实在不忍入目,正欲掩过白布不看,突然间发现台上跪着一个异样的人影,除了一身白衣之外,一脸缠满白布,在众人中异常醒目,跪在白族长,和白元英边上——
贞雪不由脑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昨晚上是他想侵犯我吗?
白元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