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文回到本部门,果然李凤巧正在训斥江小宛呢:问她为什么随随便便脱离工作岗位。
江小宛委屈道:“人家心情不好嘛,平静一下情绪都不行。”
李凤巧不满意地说:“心情不好就可以随便脱离工作岗位呀,今我心情不好脱岗,明他心情不好,也不来了,这厂里还能有人做事吗?”
李凤巧见李兆文回来,立刻转而问李兆文:“你回来的正好,你是检查纪律的,你说说,上班时间擅自脱离工作岗位,该怎么处理?”
李兆文赶紧为江小宛开脱说:“这个事情嘛,我看还没有那么严重吧。我觉得——”
“什么,什么,没有那么严重,那多严重才算是严重呢。你说——”
没等李凤巧把话说完呢,江小宛抢话说:“凭什么就只处理我呀,打人的人就不处理了吗?原来这厂里的制度,就只是给我们员工定的呀,对干部就无效了。”
李凤巧被江小宛问的一时无言以对,便转而问李兆文:“李兆文,你是负责劳动纪律的,你说小江和温丽艳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儿,又该怎么处理?”
这下可难为住李兆文了,按照制度:员工打架,无论什么原因,一律开除。可是厂里可是从来没有开除过课长级的干部,谁心里都清楚,这制度表面是对全厂干部、员工一视同仁的,其实只是对下不对上的。李凤巧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的,她大概很想为温丽艳开脱,便继续问开江小宛:“温丽艳打你了,可我怎么听人家说:是你跑到人家那儿无理取闹的呢?”
“是谁说我跑到她那儿无理取闹了,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跑到她那儿无理取闹呢,你怎么就那么相信那些人的话呢。这话准是那帮SH人说的,她们SH人自然是要向着SH人说话的了。”
“什么SH人、外地人,我这里没有那些讲究。我只相信老实人。”接着李凤巧询问开李兆文了:“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只好如实回答:对此事不是很清楚。
李凤巧勃然大怒:“什么,你不清楚,是你在负责检查劳动纪律的,这样的事情你竟然不清楚。那你是怎么检查劳动纪律的,你一天到晚检查了个什么明堂?对了,我倒觉得奇怪了,怎么你查了这么久了,一个违反劳动纪律的都没有,我们厂的员工都好成这样了。”
李兆文所担当的劳动纪律督察的差事虽说权力很大,有对违纪员工实施罚款的权力,根据厂里的规定动作,根据违反纪律的轻重程度的不同,罚款至少分三个等级,普工最多可以罚一百元,干部则加倍罚。也不过罚一百元呀,好像并不多嘛,不过这可不是一次罚一百元,而是受一次处分每个月都扣一百,连续扣一年,也就是至少要罚一千二百元,一年后表现的好,才能取消处分,停止按月扣钱。钱财可是动人心的,李兆文那里敢叫真处罚人,遇到不守规矩他通常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李兆文辩解道:“没人违反劳动纪律这是好事呀,这说明纪律督察的制度起到了良好的效果。再就是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些员工会当着督察人员的面遵守规矩,一旦离开了督察人员视线,就又会另一个样儿,这我就没办法了,我又不会分身法。”
“哼哼哼,这么说你什么责任都没有了。你倒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检查纪律的,你一天到晚什么问题都发现不了吗?”
“我倒是发现过一些,我在车间里检察纪律的时候,我就发现车间里面有些工人在聊天,遇到这种事情我搞不清楚该不该管?”
“什么,这种事情该不该管你都搞不清楚,当然要管了。按照制度规定,上班时间不能做任何与工作无关的事情,难道聊天不算与工作无关的事情吗?你身为检查纪律的,你连这个还搞不明白?”
“可是我一管他们,他们就说他们不是闲聊,他们是在谈论工作,谈论工作是与工作有关的事情呀,是不违反劳动纪律的呀。”
“那倒是,工作上的交流当然是十分必须的,当然不能算违反劳动纪律了。”
“还有,他们聊天时,一般离我都很远的,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这该怎么鉴别他们是真谈论工作,还是实际上是在闲聊呢。是不是他们说他们是在谈论工作,那就算是谈论工作了呢?”
“这当然不能由他们说了算了。”
“那你说该怎么鉴别呢?”
“这个么,叫我想一想。”李凤巧被李兆文的这些问题大概搅得有些晕,半天也没有想出个合适的答题来,只能应付道:“好了,好了,你还有什么问题,都一起说出来吧。”
“还有这种情况,我到一些办公室检查纪律时,看到一些干部上班时间在聊QQ,或者玩微信,这算不算违反劳动纪律呢?”
“这当然是违反劳动纪律了。哦,对了,你看到谁上班时间聊QQ,玩微信了?”
“工程部的王副理呀,他经常上班时间聊QQ。”李兆文这样说是因为心里很清楚,李凤巧对生产部、工程部那帮领导,从来都是不敢招惹的。
果然,李凤巧本能地尖叫了一声:“啊,你招惹他干嘛。”
李兆文立刻就问:“那是不是同样的违反劳动纪律,制度上,对干部可以宽松一些,对待普通员工要严厉些呢?”
李凤巧已经意识到李兆文是有意在话里给她下套,她便郑重其事地说:“谁告诉你说劳动纪律对干部就可以放宽松了,那个厂的制度对普通职工和干部不是一视同仁的!干部上班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更是不允许的,而且还要加倍处罚。不过嘛,这QQ目前也是一种联系工作的工具嘛,人家王副理兴许是用QQ联系工作呢,这种情况也是可能有的嘛。”
“那我经常看到办公室里面一些普通文员在聊QQ,这是不是都是在联系工作呢?”
“那就不对了,那是与工作无关的,要记下来严肃处理。”
“哦,我明白了,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只要是干部聊QQ,那就是与工作有关,一般文员聊就与工作无关?”
“你怎么能这样理解呢,这种讲法是没有道理的嘛。”
“那该怎么判断办公室里的人聊QQ是不是与工作有关呢?”
“这个么,这个。”李凤巧被李兆文问的有些晕,但她毕竟是职场老江湖了,很快镇静下来说:“哎呀,这点事情就难为住你了,你不会观察嘛,你是木头脑袋呀,从他们的表情也能观察出个大概嘛。”
“当然从表情上是能看出个大概来的,聊的眉飞色舞的,八CD是闲聊呢,因为谈工作一般都是需要一本正经的。不过这只是推断,不能当做证据,人家要是死不认账,我也没办法。现在可是法制时代呀,处理人可是要有确凿的证据的,总不能把推断当成证据吧?”
“我说你们这些大学生,是不是书读的太多了,读成书呆子了。你既然负责检查劳动纪律,那你的判断就据有权威性。要真像你说的那么复杂,这工作就没法做了。”
江小宛见我和李凤巧一个劲地讨论制度的问题,不理睬她的事情了,自然心里很不满。见李兆文要走,她终于耐不住了,叫住李兆文说:“哎,你先别走。我的事情还没完呢,温丽艳打人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李凤巧瞟了江小宛一眼,很不耐烦地说:“人家小温打你那儿了,你不是好好的嘛。”
江小宛不满道:“什么?那在咱们厂里是不是只有打死人才算数呢。”
“我就不信温丽艳会平白无故地打你,她就算打你总是有原因的吧?她总不会是个疯子,见人就打吧?”
“我看她就是个疯子。”
李凤巧做出事不关己的姿态:“那这我就没办法了,疯子我可管不了,我只能管正常人。”
“你!说来说去,这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还说什么制度面前人人平等,我看这制度就是给我们下面人定的。像我们这些普通员工,就应该白受欺负。”江小宛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你行了,行了。江小宛,我总不能听你一面之辞吧,就是要处理温丽艳也得有凭有据吧。要不这样,你现在就去把温丽艳叫来,咱们当面把事情问清楚。”
“这,还是你去吧。”江小宛心里大概还是有些怯温丽艳的,当然她也清楚,她是根本叫不动温丽艳的。
李凤巧说:“要是我一个去的话,那可就是她说什么,我只能信什么了。”
眼看着这事情真的要不了了之了,江小宛那里肯善罢干休呢,她这样对李凤巧说:“你别觉得我跟温丽艳叫劲全是为了自己,我也是为了你,为了咱们部门着想。你想呀,我是你的人,我就算是工作做得不好,自然也该由你来批评教育,管我也轮不到她温丽艳呀,她凭什么打我。我是替你咽不下这口气,她这不是不把我不放在眼里,其实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她温丽艳是觉得自己比你有本事,你不能把她怎么样,你要是任着她这样下去,她以后打咱们的人,还不打上瘾了。”
“哎哟哟哟,江小宛,你小小年纪你还学会挑拨离间了。你这一说,还真说的我有些气愤了。”
江小宛见李凤巧对她的事情这般不以为然,便说:“事情我都向你反映了,你既然不管,就别怪我越级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