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的宇宙环境,均匀的光照强度和光照时间,这些原本已经成为生物出现进化的定律,在这个复杂的恒星系统中完全不成立,原本不可能出现生物存活的双星主序星系统却出现了生命体,而且还是在双星系统里的双星行星上。
他们活得很艰难,看上去不久之后,这对主序星就要合并了吧,到时候爆发的能量就足以毁灭他们。
罗浩看着那对主序星,心中满满的敬畏,亘古苍凉的衰老恒星就要死去。
星星终究会陨落,无论是寿终正寝还是意外,就像二十年前的那颗小行星。
“二十年前……”
他突然想到,二十年前才五岁的他却对那次小行星灾难记得如此深刻,但是细想却又是一片空白,就在那天,他一定是失去了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是什么呢……”
“浩浩,吃饭了。”
罗浩猛地睁开眼睛,力度大得撕裂了眼角,两行鲜血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爸!!!”
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二十年前,那个男人就是这么叫他的!
想起来,他的那些疯狂的念头,甚至会做那样疯狂的梦,也都是在那个男人身上耳渲目染出来的!
他仿佛又被那些他疯狂努力想摆脱的记忆缠上了,那些记忆非要把他拉进二十年前的那场灾难不可!
“浩浩,吃饭了。”
白大褂的英俊男子温柔的唤道。
“不回家吗爸爸?”小罗浩疑惑的问道。
“今天我们在研究所吃。”男子怜爱的抚摸着小罗浩的脑袋,轻声说道。
小罗浩乖巧的点了点头,男子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带着小罗浩来到了办公室的保险箱前,打开,将纸放了进去,然后像往常一样的笑着说:“浩浩,这是我给你留下的最珍贵的东西了。”
保险箱里放满了这样的纸,有的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很是稚嫩,有的纸上面字体苍劲,密密麻麻的图和字,这些都是小罗浩平时没事瞎想出来的一些念头,还有男子的研究成果和一些很珍贵的思想理论,他都很好的把它们收藏起来了,并且乐此不疲。
饭吃了后,男子笑嘻嘻的问道:“浩浩,想看烟花吗?”
小罗浩赶忙点点头,于是他们就现在研究所的门口看着漫天飞舞的陨石雨和对上去的导弹群。
然而一颗陨石太大了,导弹将它炸碎,却并没有让它消失,它化成了一片火雨,其中一滴落在了研究所,男子失声惊叫道:“不好!”
于是他就冲了过去,小罗浩愣在原地看着男子冲进火海,却再也没冲出来。
“怎么会这样,不是看烟花吗?”小罗浩满脑子都是这样子的念头,“为什么会这样,爸爸呢?”
他没有哭,一直没有,直到人们发现站在研究所烧黑的残砖瓦砾中的他。
电视上说此次全球性的灾难里,死亡超过了两百多万人,而那个男人,就是这两百多万人中的某一个。他的死亡对人们来说毫无意义,所以除了一个肝肠寸断的女人和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再没有人能记住他了——他的父母也早就将他遗忘了吧,这个已经盖上了死亡印戳的孤儿。
罗浩颤抖着从尘封的回忆中醒来,从床头摸出一盒烟——他并不经常抽,然而战栗的手指已经不能夹住烟了。
他的目光扫过床头的那摞书上的那封糙黄色的信,他立刻放弃了抽烟,而是争抢一般的夺过信来,他现在需要有东西转移他的注意力。
里面是一张机票,目的地是加拿大,还有一张红色的请柬,上面大大的喜,罗浩的脑子登时“咯噔”一下,他疯了一样的翻开请柬,看向了新娘的位置——
白洁!
罗浩觉得喉咙里漫出一股腥味,很快的这种腥味就灌满了整个口腔和鼻腔,直到他实在忍不住将它喷了出来,于是原本雪白的被子上面猩红点点,罗浩直感到眼前一阵发黑,就这么昏了过去。
大洋的彼岸,加拿大。
夜晚的京斯敦市,车水马龙,纸醉金迷。然而繁荣的表象下掩盖的是早已不堪负重环境,所以人们越发的变本加厉,他们要在离开这里前尽兴个够。
“这么做他会不会生气呢?”
白洁站在圣劳伦斯河岸边的栏杆边,略微有些不安的想到。她的手里紧紧的捏着一封红色的请柬,“嗯……不会的,他一定会来的。”
微风拂过白洁的面孔,眼睛眯了起来,闭上的一刹那,一抹红光似乎一闪而逝。
“嗯?”
白洁迷茫的睁开了眼睛,然而河边除了她和一个金发碧眼,显得有些婴儿肥的小男孩,再也没有其他人。
犹豫了一下,白洁朝小男孩走了过去?。
“你好啊,”白洁努力让自己笑得更可亲一些,“你的家人呢?”
小男孩没有回答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她的脸。白洁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女人的感性为小男孩的沉默找了一个原因:“你不会说话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白洁想了一下,问道:“你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吗?姐姐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男孩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白洁。
“你要跟我一起走?”白洁有些愕然的道,“……不如我送你去找警察叔叔吧?”
小男孩摇头摇得更厉害了,只是重复着指自己和指白洁的动作。
“是因为家庭暴力离家出走吗?”
白洁心里一软,就点了点头,随后就牵着小男孩的手,向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罗浩!”
分贝很大的声音震动着罗浩的耳膜,原本似乎粘在一起的眼皮还是那么沉重,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那黑暗深处似乎一直有什么在召唤他一样,可是那个声音就是不让他睡,反而更是变本加厉的吵了起来。
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原本来找罗浩的刘舞。
她本是想来找罗浩,她要问个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他会有那样偏激的想法,当她走进罗浩的房间里,她看见的却是罗浩斜倒在床上,雪白的被子上猩红点点,他的嘴角挂着还未干涸的血迹,手里紧紧的捏着一张红色的纸张类的东西。
于是她当时就被吓到了,连忙叫了救护车,把他送进了就近的医院,经过紧张的急救后,医生就下达了令她也差点昏倒的病危通知书。
要不停的叫他,绝不能让他睡去了。
这是医生告诉她救罗浩唯一的希望,所以她就不停的叫,即使会让他感到厌烦。
“罗浩,你为什么要那么说,我和白易安没有任何关系啊。”
“你想让我说多少遍,我喜欢你……”
一滴温热的泪滴在了罗浩苍白而且憔悴的脸上,他暮然睁开了眼睛,在刘舞狂喜的笑容中冷冷的回答道:“那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