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沈漠每日白天在岳书楼第三层翻阅书籍,而到了晚上他便开始修行符文术,在修行过程中体悟自身,感受世界。
当他真实地感受到指尖那处窍穴之后,他便开始尝试着控制那处窍穴闭合或者打开,但自始至终他都无法做到。
在努力了几个夜晚之后他终于放弃了这种做法,因为他发现只要能控制自己体内的法力,便能轻松打开那一处窍穴。
当他体内的法力往指尖处流动时,那一处窍穴便自行打开,但如何控制这股法力主动运行却又成为一个难题。
在以往的修行中他从未主动控制过所谓的法力,每次练习画符之时都是鬼符主动将法力吸了过去,因此他体内的法力也跟着运转流动起来。
而他将那股奇妙感觉牢记于心,如今每每心念一动,那些微弱的法力便好似听从他的召唤一般自行运转,他将法力运行全身,然后试着寻找其他出口施展术法,又或是画符。
如果法力在运行过程中能找到新的突破口,那是不是说明那些地方也存在着之前没有打开过的窍穴呢,他将那本《引气法》中的窍穴经络图记在心中,然后尝试着打开新的窍穴。
只不过是十来天的光景,他竟又找到了好几处新的窍穴,修行的进度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置信。
这一日一早他又来到岳书楼,向沈秋问安之后他便又上了三楼,岳书楼三楼中与修行相关的书籍并不都是修行功法,还有一些门派的历史、人物的传记或者奇花异草神魔异志等等。
沈漠来到最后一排书架旁,他将书架上的书籍大致翻了一遍,但却没有发现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他刚准备转身,却突然瞟到书架底部,架脚之处还放着一本书,那本书被放在架脚之下,似乎是因为书架本身不平衡,所以被用来做垫起架脚之用。
沈漠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与之差不多厚的书,然后艰难地将书架抬了起来,再用手中的书替换了那本架脚下的书。
他将书上的灰尘拍了去,那是一本硬皮质的书籍,他小心翼翼翻开,书的第一面便写道:“道常无为,而无不为。”
沈漠看得眉头大皱,心道:“道常无为,而无不为?无为?无不为?”
光是看这第一句话便已经让他心疼不已了,什么无为又无不为的,他一时间想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便又翻到下一页。
第二页上写着两句话:“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於道。”
他看着这两句话怔怔出神,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不自生又怎能长生呢?沈漠心中大为疑惑,没有生命的东西又怎么能叫长生呢?
他摇头笑了笑,然后往后看去,处众人之所恶,故几於道?去到众人不愿意去的地方就能接近道?难不成道都是在穷山恶水之间?
他又摇了摇头,对这些荒诞的道理颇为纳闷,也不知是谁写的这本书,怪不得会被拿来垫书架。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於有,有生於无。”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於其易,为大於其细。天下难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他一页一页翻了下去,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这些艰生枯涩的道理常人根本难以理解,更别说他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了。
但也正是这些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道理和思想,所以吸引着他一页一页翻了下去,不仅仅是好奇,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探索,当他翻开最后一页之时,已经是头痛欲裂了。
他缓缓蹲下准备将那本书放回去,可是他忽然瞟到在那本书的最后一页最右下角有一行小字:“无道胜有道!”
而在那五个字下还有两个更小的淡淡的字迹:“东皇”。
他脸色大变,东皇?东皇?东皇?
他在心中连道了三遍,东皇难道便是人们口中所说的东皇先生?他心中震惊无与伦比,这个世界上署名东皇的除了东皇先生还能有谁呢?
在西域大地之上,东皇先生几乎便是一个代名词,他是文明的象征,是如今西域文明的开创者,是西域百姓心目中可以与法神相媲美的神一般的人物。
沈漠自小生活在西域,自然深受影响,看到这两个字时忍不住又坐了下来,然后重新开始将手中这本无名之书翻开,从第一页翻开。
但是任凭他翻看了多少次,都觉得书中所阐述的道理与常理差别太大,又或许是他年岁太小,根本连那些文字的真正含义都无法理解,更别说是整句整句的生硬之词了。
一整天的时间,他全都在那间书房之中度过,不吃不喝,只是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哪里知道,这些极富哲理的话语只有看透人世沧桑之人方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奥妙,以他小小年纪的阅历,常人便是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傍晚时分,直至书房中光线太过于暗淡,他已经无法看清那些文字,方才作罢,但是那本书他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丢弃的,于是便将那本书塞入怀中,然后找到沈秋。
沈秋得知他想将书带回自己的卧室中看,自然也没有反对,沈漠如此好学,在他看来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匆匆吃过晚饭,沈漠便抱着那本书回到卧室,点燃烛火,在昏黄的光线下他又看了整整一个晚上,直至半夜方才躺倒床上,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或许是白天为那些苦涩的问题所困扰,他这一睡竟到中午才醒来,而这一觉之中他竟似度过一个极为漫长的时光,他隐隐记得这一段时光中他做了许多许多的梦。
但此时此刻那些梦又似乎只剩下淡淡影子,具体的梦境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