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大地,山清水秀,繁荣富饶,自西山边界往东而过,便进入了中原地界!
而在西山东北方向有一座历史名城“襄州城”,襄州城是中原通往西域的交通要道,西域至中原往返的商旅游客几乎都在此处集散。
随着近几十年来,中原西域贸易往来日益频繁,襄州城也迅速繁荣起来,单单城区便已经扩展了数倍。
车队、马队、驼队还有人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绵延不绝,襄州城共计十二道城门,东南西北四方各三道城门,究其原因便是因为每日进出襄州城的车马人数实在太多。
而这东南西北四方在平日里每方只开两个城门,其中一个城门只允许进,一个城门只允许出,另外一个城门则留作备用。
这样一来队伍顺着同一个方向前行,便很少遇到人多堵路的混乱状况,可见襄州城的守卫们在此方面也着实花了不少心思。
襄州城西门入口。
一列车队整整齐齐顺着古道入城,看那些人个个挺直了腰板,目光炯炯有神,便知道他们此次西域之行颇有收获。
那队伍为首之人在入城之时与城门处的守卫笑着说了几句什么,又塞了点什么东西给守卫长,那守卫长微笑点了点头,招呼了一声让守卫们放行,车队便就此入城。
艾利法在车队之中目睹了这一幕,他看到城门上方金匾之上龙飞凤舞刻着三个大字“襄州城”,心头更是一阵怅然。
自漠城出城已余数月,时光飞逝,不再回头,可是在他看来,这数月之久却是煎熬至极了。
车队众人虽对他颇为友善,但毕竟不似以往那段生活,再加上自沙暴以来,物是人非,悲欢离合,着实让这个十三岁的少年有些承受不住。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不详之人,但凡他身边关系亲密之人总会遇到许多波折,或许这些波折本该他自己一人承担。
襄州城不似漠城那般高大,但风格上却颇有中原西域相结合的特点。
一路上只见车水马龙,人流涌动,远比西域漠城要繁华,在艾利法眼里更是如此,因为西域大地上原本就人迹罕至,如今突然见到如此之多的人,怎能不为之赞叹。
车队在襄州城内一个大院后停下,院门前早有数十人等在那里,沈秋当先下马,那数十人自然也迎了上去,为首之人穿着灰色长袍,须发灰白,却是一个文文弱弱的老者。
那老者当先行了一礼道:“恭候三爷!”
沈秋笑着扶住他弯下的腰,说道:“文管家不必多礼!”
沈秋身后李忠厚和赵平也已经下马,而文管家已经吩咐他身后众人帮忙卸货。
文管家依旧对沈秋毕恭毕敬:“三爷此次入西域可否顺利?”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沈秋迎入内院。
“顺利到还顺利,只是今年与往年相比,情况大为不同。”沈秋脸上带着些许忧虑。
文管家笑道:“一早便收到三爷来信说今年满载而归,却不知三爷还有什么不称心的地方!”
沈秋微微摇头,没有回答他,随后道:“去宝运楼订座,今晚我要去见宝运楼的曹掌柜!”
文管家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沈秋顿了顿又道:“对了,让赵平把那个孩子带过来!”
文管家又愣了一下道:“孩子?哪个孩子?”
沈秋笑了笑道:“你说了他便明白!”
文管家点了点头:“那老奴先下去了!”
不久之后,赵平领着艾利法进了后院,院落两旁种有不知名的花草,整整齐齐左右对称,看来有人细心打理过,地面青砖上干净整洁,只是看那磨损的模样怕是有些年代了。
过了后院,穿过几条回廊,便看到一座拱桥,拱桥下是一条小河,溪流延伸而去,远处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小小湖泊。
接着又走过几个院门,便看到几处房屋,艾利法从未来过这样的大宅中,一时间只觉得眼花缭乱,在他看来处处都是风景。
赵平在一旁笑道:“这襄州城的老宅子是三爷祖上留下的,因为三爷主管西域的生意,老爷子便把这宅子赐给了三爷,不过三爷素来勤俭,这个宅子若是和泾州城的大宅子比,不知差了多少。”
艾利法听到此处吓了一跳,从漠城到襄州城的这些天,他一路上自觉长了不少见识,可如今自己所在的大宅院竟然比那什么泾州城的宅院差了许多,他在心中默默比划了一下,却是无法想象出那样大规模的宅院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绕过几间房屋,便看到一间三层高的阁楼,阁楼前门上写着岳书楼三个大字,笔锋苍劲浑厚。
赵平领着艾利法走了进去,入门便是一个客堂,迎面便看到一幅巨画挂于中堂,其上所画的竟是一副大漠景观。
赵平看到艾利法吃惊的模样不由地便笑了起来道:“沈家与西域素有渊源,沈家祖上便是从西域发家,老太爷岁数大了之后,久居中原却也忘不了西域,便在此挂上一幅大漠图,用来提醒后世子孙不要忘本!只可惜……”
他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便摇头笑了笑,止住话语。
艾利法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随后他仔细打量着那幅画,画中一个年轻男子白衣飘飘,正眺望远方,他的面前是长河落日,沙河中的水滚滚翻腾,落日贴在地平线上,昏黄的夕阳洒在荒凉的大漠上,而那个年轻男子的目光却怔怔看着远处那座宏伟的城池,那目光中饱含不舍,却又全是无奈!
艾利法一时竟是看得呆住了,赵平在一旁连唤了好几声他才醒悟过来,他自觉有些失礼,脸上微微泛红,道:“先生,这幅画画得真好,我一时看得入迷了,对不住!”
赵平笑着摸了摸艾利法的脑袋道:“不碍事,下回再看吧,现在咱们去见沈当家!”
“嗯!”艾利法重重地点了点头,只是临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画中的男子,竟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心道:“怎么会呢?难道真的在哪里见过画中的人?”
随后他便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心道:“这是沈家祖上流传下来的,若是见过那人,岂不是活见鬼了!”
他心中暗骂自己太蠢,一旁的赵平看到他自己掐了自己一下,只以为他初次到此,心中紧张罢了,哪里知道这个少年心中那些复杂的念头。
岳书楼是一栋书楼,其中存有沈家珍藏的上万本古书和孤本,沈秋在打点西北生意的时候便常住于此,每次回来便先要进这岳书楼。
商队众人对此早已知晓,所以每每回来找他必然来此,每每来此必然便能找到他。
从客堂侧门进去穿过一个走廊,便是一间间藏书阁,赵平带着艾利法走过好几间藏书阁,然后停在其中一间藏书阁的门前。
咚咚咚……咚咚咚……
赵平轻轻在门上敲了几下,随后从阁内传出沈秋的声音:“进来!”
赵平轻轻推开门,笑着道:“当家的,人我已经带来了!”
阁内的装饰非常朴素,一排排书架端正地摆开,书架上的书整整齐齐的码放好,一眼望去每个角落都很整洁,没有一丝灰尘,看来这岳书楼常常有人打扫整理。
往里走了几步,便看到自第一排到第二排书架侧面摆放着一张书桌,而在那书桌前沈秋正半倚在靠椅上,笑吟吟看着进来的两人。
艾利法微微行礼道:“沈当家!”
沈秋对他颇有好感,笑了笑道:“不必多礼,对了,你日后跟随我去中原,需再起一个中原姓名才是!”
艾利法微微一愣,随后便点了点头,他心中虽有些不情愿,但想到日后能少受些非议,到也并不抗拒。
一旁,赵平笑道:“小兄弟与当家的如此投缘,你又没有姓氏,在下斗胆有个提议!”
艾利法见他说得这么客气,便道:“先生请说!”
赵平看了看艾利法,转而又看了看沈秋,然后又看了看艾利法,接着又看了看沈秋,之后却是笑着微微点头。
沈秋立刻明白了赵平的心思,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却是把一旁的艾利法弄得摸不着头脑。
艾利法见他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心中大为好奇,又问道:“先生为何要笑?”
赵平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只是在笑天意为何如此奥妙!”
艾利法还是不明白他话中意思,赵平见他小小年纪,满脸疑惑,不禁笑道:“在下提议,小兄弟不妨请当家的赐你一个沈姓!”
艾利法又是一愣,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沈秋已经笑道:“小兄弟意下如何?”
艾利法战战兢兢说道:“沈当家的,我怕……”
沈秋打断他的话道:“不用怕,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艾利法忍不住抬头看向沈秋,只见沈秋正看着他,那眼神中竟有说不出的期待,随后他重重点了点头道:“愿意!”
沈秋似是早已料到他会愿意,笑了笑道:“这姓氏是赵先生的提议,那这名字便有我来提议好了!”
艾利法微微点头道:“多谢当家的!”
沈秋摇头笑道:“你别急着谢我,若是我的提议你不满意,那你岂不是谢错了人?”
他说着便与赵平两人齐声笑了起来,艾利法不由地为之愕然,而沈秋赵平两人只觉得面前这个少年着实有趣的很。
赵平开口道:“我料当家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沈秋笑了笑,一旁的艾利法看向他,他微微点头然后说道:“小兄弟与我第一次相遇是在漠城,我觉得这‘漠’字便是极好的,就叫沈漠如何?”
“沈漠!好一个沈漠,漠字不仅是当家的与小兄弟的缘分,更是时刻提醒小兄弟不忘过去,正应了老太爷那句‘人不可忘本’,可谓用心良苦啊!”
沈秋哈哈大笑,指着赵平道:“这世上,就数你赵平最精明!”
赵平忙低头笑道:“岂敢岂敢!只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他转而问艾利法,艾利法心中微微触动,他抬头看向沈秋,只见沈秋面带微笑,面上似是有些期待,随后艾利法便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秋站起身朗声道:“那好,从今日起,你便叫沈漠了!”
从这一天开始,那个少年便叫沈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