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目送法宗宗主带着众多法宗弟子离开之后,绿洲又缓缓归于平静。
夜色阑珊,天空中仿佛还残留着未消散的蓝色光芒,许多人眼中还兀自闪耀着蓝色光芒。
千百年来西域的夜空都不曾被如此强烈而炫目的光芒所笼罩,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难道只有法宗?
许多隐藏在暗处的人纷纷走了出来,绿洲早已一片狼藉,散修们踏过万千沟壑,向着湖中心而去。
只是还没过片刻,便又听到
轰隆……
轰隆……
轰隆……
地面突然有节奏的震动了起来,整个漠北的黄沙似乎都在跟着这个节奏有力地跳动。
盛宴还没有结束,蓝色烟火之后是开场舞。
艾利法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跟着那个奇怪节奏起伏。
绿洲中心,假面书生的心沉了下去,轰隆轰隆之声仿佛从地底传来,而那个声音正在接近,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了血腥的气味。
“快看湖水!”
七姑娘少有地严肃了起来。
假面书生看向湖面,在那里湖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泛起了红色。
“血煞之气!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漠北剑缓缓抽出了他背后的长剑,那把金色长剑已经许多年没有出鞘了。
片刻之后湖水沸腾了起来,无数气泡从水面浮出,湖水在呼吸之间已经变得血红,湖水仿佛变成了沸腾的地底岩浆,血腥的味道让人忍不住作呕。
“这湖底下藏着什么怪物!”西域战将全身泛起暗红色光芒,他的术法正在抵抗血煞之力的入侵。
白散人全身毛发都已经飘了起来。
轰隆……
肉和尚已经将麻布袋子扔到一旁,正凝神望着湖心,而小黑风此时已经化作了一团黑风在原地盘旋不止。
画仙的笔和纸早已经塞入了怀中,而酒鬼的酒坛却已经不见了。
巨大的声响仿佛是贴在所有人的耳朵上发出来的,接着突然陷入沉寂。
所有人的神经立刻绷直,眼神像锐利的刀刃一样扫过湖面,西域战将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
轰……
一声巨响,仿佛是天雷滚落到了所有人的心里,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脸色发白。
一个巨大的身影破水而出,接着千层血浪翻涌而至,血煞之气充斥着整个绿洲。
从绿洲之外看去,绿洲好像笼罩在血雾之中,一个高约百丈的巨大身影在血雾中缓缓站了起来。
它拥有真正的血色,它就像是用世间最浓稠的血液凝结而成的巨大人形怪物,它身上的血不停地滴落,接着树木枯萎,湖水干涸……
嗷……
那个巨大的身影对着天空张牙舞爪,奋力嘶吼,带着千万年的愤怒与不甘。
艾利法和陈老鬼都看得呆住了,他们都捂住了口鼻,血腥的味道让他们感觉非常不舒服。
“西方镇魔重地,竟然镇压着这种绝世魔头,书生他们恐怕玩完了!”
陈老鬼话刚说完便看到几个人踉踉跄跄从绿洲中跑了出来,他定睛一看,却正是假面书生、七姑娘、漠北剑、西域战将和白散人一干人等。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白散人低喝了一声。
陈老鬼看几个人脸色苍白,急忙问道:”死胖子呢?”
七姑娘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血说:“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
书生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胖子比你们机灵,不会有事的!”
西域战将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血低吼了一句:“先退十里再说!”
几个人再也没有之前的潇洒和不可一世。
嗷……
嘶吼之声震天撼地。
另一边小黑风当先便如一阵疾风刮了出去,其他三人更不迟疑,紧跟而去。
西域大漠中的绿洲,在法宗大罗天阵之后,一个巨大的红色身影几乎占据了整个湖面,凄厉的咆哮声于天地之间回荡不绝。
在所有人都选择退避之时,有一群身着黑色铠甲系着红色披风之人于绿洲外的大漠中悄然行动。
血刹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跟着那震撼天地的嘶吼之声沸腾不止,在他身后,无数血宗弟子正带着敬畏与崇拜凝视着眼前的红色巨人。
血魔!
消失无数年代的血宗的象征,终于在这一天深夜回到了人间,回到了血宗,这是多少代血宗弟子的愿望,如今终于得以实现了。
血刹微微出神,在他身旁,一个黑衣人提醒道:“少宗主,时候差不多了!”
血刹这才醒悟过来,他微微点头,随后下令道:“布血魂阵!恭迎血魔回归宗门!”
“谨遵少宗主之令!”
他身后一众人齐声喊道,看样子都颇为激动,随后无数血宗弟子鱼贯而出,绿洲中隐隐现出无数个血红色光芒,只是那光芒与湖中血魔的红芒相比,便如萤烛之火与日月之光。
血魔阵悄然布下,那些血宗弟子竟然不惧血煞之力,在那血魔周围来回施法,而血魔也似乎知道他们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湖中心周围一个围绕着血魔展开的巨大六芒星阵显露了出来,血色光芒若隐若现,血魔巨大的身影在其他咆哮嘶吼,也不知道对着这久违的人世诉说了什么。
震天的嘶吼与咆哮声持续了整整一夜。
绿洲之外的散修们又或是中原正道弟子们无不为之变色,秦鸿面色更是沉重,他缓缓说道:“天下间竟有如此妖魔,西域绝非善地!”
他们虽早已退到了远处,但看到眼前景象,却也不寒而栗,其余几人只是怔怔看着西北方向,却再也接不上话了,只有紫箫闭上了眼睛,吹起了萧瑟凄凉之曲,似乎不忍又或是不敢看那一幕。
在日出东方的那一刻,那个巨大的血色身影终于停了下来,然后转身往西北方走去。
大地的颤动缓缓停歇,巨大的轰鸣声也随之渐渐远去,但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绿洲中许多没来得及离开的人都惨死当场,远处偷偷窥探的人也暗自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