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殷英被杀,左豹倒下,到老者被血魅镖钉在墙上。
短短片刻之间,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皆如无头苍蝇般乱成一团,唯有少数几人窥得部分真相。
外表粗豪,实则心细的金天汉,正是那其中一人。
事发时,他就站在左豹身旁不远。
金天汉虽没来得及阻止凶手下手行刺左豹,却也正巧看清楚是谁下的毒手。
他也知道此时局面混乱,若不迅速稳定军心,飞沙帮将如一盘散沙般崩解,若是以这种状态面对陈家的袭击,无异于等死。
金天汉当机立断,大声喝道:“偷袭左帮主的是冷康,冷康是陈家派来的奸细,沈兄弟是自己人,他方才投掷的暗器是针对冷康施放。”
语毕,金天汉散发出凛然气势,紧紧锁定眼前的陈强,不让他有轻举妄动的机会。
简短几句话,条理清晰,极具说服力。再加上金天汉平时的威信,以及此刻被钉在墙上,痛得冷汗涔涔而下的冷康,顿时安抚下了飞沙帮众人的骚动不安。
虽然飞沙帮中有少数与冷康特别交好的帮众面露犹疑之色,但整体局面算是暂时被控制下来。
只不过连金天汉都难以想象,待在飞沙帮长达四十年以上,资历甚至高出帮主一截的长老冷康,竟会在这关键时刻选择背叛飞沙帮,行刺左豹。
幸亏远处的沈烈,目力异常锐利,反应也很迅捷,当下就掷出血魅镖将冷康钉于墙上,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其实沈烈也很是意外,早在飞沙帮中伏后,他隐隐猜到帮内必有叛徒,却没想到这个叛徒会是年近古稀,白发苍苍的冷康。
当初在沈烈与嘉月刚抵达即墨镇时,在醉花楼外,替调戏嘉月的徒儿张华出头,与他起冲突的那名老者,便是冷康。后来若非金天汉出手相助,只怕沈烈不死也得重伤。
不过在此之后,随着修为日进,沈烈本已淡忘冷康这号人物,却没想到冷康竟在此役扮演如此关键的角色。
沈烈心中也是一阵感叹。
数月之前,他甚至难以接下灵醒境的冷康一招。
如今沈烈却只要发发暗器,就能让冷康难以招架。
今非昔比,如梦似幻。
此时此刻,在这即墨镇上,沈烈已具备举足轻重的力量,非是那个需要仰人鼻息的弱小少年。
顽石与璞玉最大的差别就是,无论两者外表多么相似,终有一天,后者将会散发出专属自身的璀璨光芒。
不过,无论是美玉,还是顽石,倘若用力砸到地上,都还是会碎的。
左豹受到重伤后,整体战局对于飞沙帮而言,确实凶险异常。
事已至此,陈强也没有必要多作掩饰。
唯听他冷笑一声,道:“金护法竟瞧得如此清楚,当真不易,你那双锐目确实令人佩服,可惜有一点却说错了。那冷康非是我陈家派出的奸细,而是被我陈家收买,这五万下灵币当真值得,不但换取了你们飞沙帮突袭时机的情报,还差点要了左豹那老贼的命。”
只见冷康被钉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陈强竟也无视于他。毕竟,这颗潜伏在飞沙帮中的棋子已发挥了他应有的作用。既然如此,无论冷康最后是生是死,他又何必在意呢。
方才陈强之所以要杀死殷英,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吸引众人注意力,制造混乱局面,好让冷康有机会趁乱偷偷下手。
陈家势力本就略强于飞沙帮,再加上近来两者关系日益紧张,已到了无法弥补的恶劣情况。飞沙帮中会有心念浮动者,自然毫不意外。更何况,尚有重金利诱,冷康这才下定决心,背叛飞沙帮。
陈家之所以会提前掌握到飞沙帮的突袭时机,正是因为冷康的通风报信。
值得叹息的是,冷康对于飞沙帮长达四十年之久的忠诚,到头来却比不上五万下灵币的诱惑。
人心,本是这世上最善变的事物。
覆灭飞沙帮的计划虽然缜密,可惜执行上出现了一点瑕疵。
冷康虽成功将左豹重创,却被沈烈及时发现。
最后冷康甚至被血魅镖狠狠钉在墙上,而金天汉也是异常果断,瞬间摆平了飞沙帮有可能大乱的局势。
倘若冷康没有被钉于墙上,凭他四十年元老的身分登高一呼,飞沙帮恐怕不攻自溃。
“又是这小子坏了好事,等等若能生擒他,非得将他熬骨拆筋,狠狠折磨上七天七夜。”陈强暗下决心道。
若非这个横空出世的沈烈,恐怕飞沙帮早已覆灭,也不会发生如此多的曲曲折折的事情。
陈强不愧是一方枭雄,行事很是谨慎细密。除了明面上重金聘请中级念者殷英出手相帮之外,暗地也用了大量金钱收买飞沙帮元老冷康,里应外合之下,成功达成此时的局面。
只见陈强对着飞沙帮众人慢慢道:“少了左豹,你们此时的战力万万非我陈家之敌,若是识时务的话,与我们陈家一同合力将沈烈与金天汉擒杀,我可放你们其余人一条生路。若是亲手斩杀两人者,十万下灵币重赏。”
陈强口若悬河地道,企图分化飞沙帮势力,然而,他的心中却隐隐感到一股不安。
如今局势,陈家三名灵凝强者,飞沙帮仅剩金天汉,再加上陈家本就拥有的人数优势,但陈强竟没有大战得胜的亢奋感,反而隐隐感到一股危机感。
“金大哥豪爽过人,沈少英雄了得,岂是你这阴险老贼可比,兄弟们,咱们齐心协力,拚死一搏,或许尚有一线生机,倘若听信这老贼鬼话,只怕咱们一个人也活不了。”左虎厉声道。
左虎是左豹之弟,在飞沙帮中也算一把好手,平时虽与金天汉不太对盘,但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终于是站了出来,凝聚了飞沙帮整体士气。
“杀!”
左虎一席话,点醒了飞沙帮众人,竟齐声发喊,决定拚死一搏。
纵然陈强舌灿莲花,但他的阴险狡诈早已深入人心,他所作的承诺自然也毫无说服力。
所谓,哀兵必胜。纵然人数相差悬殊,飞沙帮此时的气势却赫然压制住了陈家这边。
但在旁已有人按耐不住杀心了。
陈力厉声道:“小杂种,看我今日如何将你拆骨熬汤。”
伤子之仇,不共戴天,陈力一看到沈烈,本已怒火中烧。
然而,他虽是灵凝强者,却对沈烈非比寻常的强悍感到几分忌惮,没有一开始就上前邀战。
不过,此刻绝对是天赐良机。
沈烈刚与殷英死战了一场,虽然获胜,却也看得出来他的状态并不好,脸色比起平常而言,多了几分苍白。
照理来说,堂堂一个成名已久的灵凝强者,与一个刚跨入灵醒境不久的少年对决,还要等他久战过后,才敢上前邀战,其实是件颇失颜面的事情。
不过陈力也顾不了那么多,毕竟此战是生死存亡之役,况且,他若真的将沈烈成功击杀,又有何人敢说他一句闲话?
历史,本是由胜者谱写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