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修脸色阴晴不定。
若早知沈烈强悍如斯,他应该一开始就采雷霆之势,三人全力轰杀之,而非小心试探。
但此时后悔已然太晚,汤修脸上逐渐恢复冷酷之色。
他毕竟比沈烈高出一重修为,况且能在赤鹰堂混那么多年,又怎能没几招后手,只不过……
“小杂种,你该感到庆幸,老子决定使出全力,当场击杀你,让你少受些活罪。”
面对汤修被仇恨侵蚀,而显得狞恶无比的脸庞,沈烈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或许值得同情,但眼前这条路,可是你自己选的。”
沈烈虽然有他自己的原则,但,当汤修决定继续战下去时,他也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虽是烈阳当空的白日,空地之中,徒然刮起了一阵阴冷凌厉的劲风。
“阴风爪!”
汤修身形向前暴掠,性质阴寒的灵力,贯注双手,十指并曲,将全身功力凝聚在这十指之间。
十指直朝沈烈胸腹之间,若是命中,恐怕当场便是开膛剖腹之祸。
沈烈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丹田中的灵力快速汇聚,双拳瞬间绽放血焰,比起灵始七重时,更加灿烂许多的血焰,直朝汤修而去。
以拳对爪,两人都不退让的情况下,重重相触在一起。
“哧!”
拳爪相交,炽热与阴寒的正面碰撞,灵力波动瞬间朝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冷热夹杂的劲风,甚至连旁边的瀑布湍流,都被激得暂时扭曲了方向。
沈烈倒退三步,拳上满是鲜血,竟是被汤修的阴风爪所伤。
不过那股性质阴寒的灵力却在它入侵沈烈体内的同时,就被完全驱散。
“的确有所凭仗,不过这一下硬碰,我也没吃亏。”
沈烈暗自忖度,交手霎那,他清楚听到汤修指骨断裂的声音,纵然他双拳也被阴风爪抓伤皮肉,但他运使的血焰拳,同样不是人人可接。
汤修也是脸色铁青,双手食指呈现不自然的扭曲,显然是断了。
“这可是你逼我的。”
汤修猛然暴喝一声,瞬间暴冲到沈烈跟前,无视指骨断裂,双爪笼罩沈烈头顶,劲风迫人,狠狠抓下。
“若要硬拚,我又何惧之有!”
沈烈严阵以待,但他有自信,接下来的全力一拳,会把汤修全部指骨彻底粉碎。
拼命,可不代表就能胜利。
“咻咻咻!”
忽地,三道血芒从汤修腰间骤然暴起,迅如闪电,朝沈烈胸腹要害袭来!
汤修竟是以阴风爪为虚势,暗器偷袭才是他的真正杀招!
这下突击,猝不及防,眼看沈烈身陷绝境,已避无可避。
沈烈暴喝一声,在这关键瞬间,化拳为指,灵力汇聚,化为一道灿烂光泽。
“三品武技,疾雷指!”
如雷似电,破空极速。
三道血芒只离沈烈身前不到一寸距离,此指竟后发先至,从中拦截。
一指破三芒!
“哐!”
甚至分辨不出击中的先后顺序,三道血芒几乎同时落地,发出金石碰撞泥土的声响。
挟带着惊人余威,这疾如雷电的一指,毫无减缓,硬是破入汤修的爪影虚势之中,轻轻在他额头上一点。
“砰!”
无声无息,无可抵御的一指。
轰然一声,是人类躯体倒地的声响。
汤修正面倒地,额头上这才出现一个小血洞,汩汩流出鲜血。
汤修双目圆瞪,竟死不瞑目。
他至死也不敢相信,世间能有如此一指。
“呼!”
沈烈长吐一口气,这场战斗历时虽短,却是他到目前为止,最惊心动魄的一战。
千钧一发,丝毫没有夸大之处。
倘若他应变略慢,或疾雷指练得稍微不到家,恐怕如今倒在地上的人,就不会是汤修,而是他了。
沈烈此刻才有机会定睛往地上看去。
那三道突袭而来的血芒,赫然是三只隐隐泛着血色的飞镖,镖面内还分别有三条血槽。
沈烈没有立即将那三只血魅镖拾起,而是来到汤修的躯体旁边仔细检视。
“果然没有机括一类的装备,那这三只飞镖倒是奇宝了,就不知道是以何种能量驱使的法宝。”
飞镖从汤修腰间激射而出,但他的腰上却没有任何机关。
这就代表血魅镖乃是凭借无形能量驱使,无论是气海灵力、识海精神力、甚至是最为神秘莫测的心海之力,都有可能。
沈烈确认完毕后,就将那三只血魅镖从地上拾起,妥善收入怀中。
此等奇诡的暗器,连他在猝不及防之下,也险些中招,自然得拿回去仔细研究一番。
在这同时,汤修体内也飘出了一抹赤红光缕。
“赤色,憎恨所化的罪恶之力。”
此时的沈烈心海之中,除了黑、白、紫、黄四道气息外,又多出一道憎恨所化的赤色气息。
无论是否值得同情,憎恨始终是人世间最大的罪恶泉源。
多少凶残杀戮,皆源自憎恨之名。
沈烈隐隐有股直觉,若是有一天能收集满七道罪恶之力,七罪诀将会再作变化,甚至可以说,那时的七罪诀或许才算是真正苏醒过来。
但,无论如何,沈烈是唯一能站在空地之中的人。
唯有站着的人,才能继续走下去。
地上的八具躯体,将永远长眠兽山深处的瀑布之侧。
…
?…
“大掌柜,麻烦给我两坛即墨老酒。”
经过数日的兽谷修行后,重回人声鼎沸的平安酒楼之中,沈烈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你是沈烈吧。”
沈烈闻声回头,只见一名玉面少年招呼着他。
“我叫方问柳,我有看到你击败陈霸的那一战,身手很好,三个月后即墨大比见!”
方问柳说话直爽得很,不似他外表那般秀气。
才说完话,他潇洒地转身出楼,跨上马背,绝尘而去。
“好一个鲜衣怒马的英气少年。”
沈烈一怔之下,也暗暗点头,看来这即墨少年大比上,值得留意的不只是陈霸、陈英朗哩。
“方问柳是方家最值得期待的后起之辈,不过方家与我们飞沙帮交情一向不坏,他应是善意问候。”大掌柜在旁看到,解释道。
“多谢大掌柜提醒。”
沈烈道谢道,随之拿起两坛即墨老酒,大步迈出酒楼。
他也没有多余时间闲逛,毕竟就如方问柳所言,离即墨少年大比只剩下三个月。
“英雄出少年啊,看来这次的大比会很有意思。”
大掌柜瞧着沈烈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