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汉微瞇着眼,凶光毕露地盯着眼前气势非凡的少年,双臂肌肉贲起,手中沉重无比的大铁锤微微晃动,就像是一条阴毒凶狠的蟒蛇,随时都可能暴起伤人。
“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竟是魄聚初期的修为。”
“仅只一人的话,倒还不足为惧,问题是他身后......”额头刺着三头蛇纹身的恶汉暗暗忖度起来眼前商队的实力。
恶汉虽然凶残,却并非白痴,一瞥之下就察觉到少年身后,一名面带刀疤的美丽女子,以及另一名笑嘻嘻的阳光男子,两人赫然都是魄聚中期的修为,竟是与他并驾齐驱。
恶汉当机立断,也不理会沈烈的挑衅,大喝一声道:“咱们走,打道回府,开庆功宴去!”
恶汉在凶徒群中显然颇有威望,一声呼喊之下,群凶旋即放弃地上尚余一小半没有搬走的货物,结阵成队,奔驰入城,顷刻便是散得干干净净。
“只要你们入了城,迟早都是咱们凶蛇帮的囊中之物。”恶汉临走前,瞪了沈烈一眼,暗暗道。
沈烈也是暗自皱眉,没想到这群凶徒撤退如此之快,丝毫没有给他机会出手,不过看来冶金城内并不平静哩,这跟从金河口中得到的印象全然不同。
金河口中的冶金城,乃是石州的铸造大城,除了与玄州相邻之外,整座城市建立于精金矿脉之侧,出产的矿石品质冠绝群伦,实不乏有名的大铸造师选择定居于此,专研铸造之道。
元宝商会乃是冶金城的第一大商会,执冶金城交易市场之牛首,长期维持了冶金城的和平安定。
不过,从方才那场明目张胆的大屠杀来看,冶金城显是平静不再。
只见金河面色也并不好看,不过仍是强行镇定地安排商队人马进入冶金城,然后来到了沈烈身边。
也不待沈烈开口询问,金河径自道:“冶金城内怕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变故,咱们先前往元宝商会再说吧。”
沈烈没有接口,只不过却是暗暗心生不祥之念。
那帮凶徒方才大摇大摆地在冶金城外杀人越货,甚至直接将劫掠而来的货物搬运入城,行径之嚣张,彷佛他们就是冶金城内唯一的主宰者。
既然如此,那元宝商会呢?
沈烈心念转动之间,商队沿着白石大道走过了大半条街道,明明该是最为热闹的黄昏时分,只见行人稀少无比,大部分店铺都门户紧闭,偶有城民与众人打个照面,旋即露出恐惧眼神,快步走开,避得远远的,彷佛视众人为毒蛇猛兽一般。
“这倒是有点意思。”古俊无视街道上的凝重氛围,没心没肺地笑道,不过也让商队众人的紧张神情稍微舒缓了一下。
“前方就是元宝商会了。”金河提醒道。
众人定睛往前看去,旋即呆愣起来。
白石大道的尽头左侧,只见占据了大半个街区,外观富丽堂皇,高耸入云的金黄楼阁,楼阁最上层的中央处,那只纯金打造,大得异乎寻常的金元宝,无疑就是元宝商会的招牌标志。
然而,此时众人微显古怪的神情,并非是在震惊元宝商会的财力,而是隐泛恐惧之色。
那只堪足十多人合围的巨大金元宝上,竟是缠绕着一条紫黑巨蟒!
巨蟒虽然一动也不动,但深紫色的鳞片映照着落日夕阳的光线,闪烁在众人眼前,一股诡秘可怕的氛围油然而生。
巨大的三角蛇头两侧,比人体还要巨大的铜铃巨目之中,散发出阴毒森寒的杀意。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了,这只紫黑巨蟒绝非死物,而是活生生的恐怖凶兽!
“少爷!”
忽然一名老仆从元宝商会内走出来,看到来的是金河,旋即扑地一声,就跪伏在地上,老泪纵横,一时说不出话来。
“勇伯快快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金河从入城开始,面色便是异常凝重,此时反而沉着问道。
金河扶起老仆,示意众人入内,虽然有些不合于礼,但在非常时期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元宝商会的大厅异常宽敞,事急从权,众人也不将货物卸下车来,而是直接将上百辆马车径自驶入厅内,倒也不嫌拥挤,只不过偌大的元宝商会之中,除了那名识得金河的老仆之外,竟是再也见不到其他人,着实有些吊诡。
沈烈倒是在外面停留了半晌,盯着那只紫黑巨蟒细细观察起来,目中浮现的并非恐惧,反而像是有些意外,以及一抹兴奋之色。
“沈兄。”
直至金河提醒了一声,沈烈这才如梦初醒,随着众人入内。
空荡荡的大厅供商队众人歇息之用,老仆却将金河、沈烈等领头人物领至楼阁最上层的静室。
一路走上来,沈烈不禁暗暗称奇,元宝商会不愧是冶金城第一大商会,装潢布置之富丽奢华自是不用多提,但这一路上,竟没有再见到任何一名商会中人,彷佛这偌大楼阁就跟死城除了他们与这名老仆之外,再无任何生人。
走入静室后,装潢倒是意外地简单,一层轻纱将静室隔绝成前后两块区域,前半块区域,只见一张圆桌以及数张木椅,其余什么都没有。
沈烈刚走进静室,便是微微一愣,只因除了他们数人之外,尚可感知到其他的生人气息。
气息虽然若有似无,但却确实存在,而且就在静室的后半块区域。
沈烈转头瞥了古俊一眼,两人眼色稍微交流了一下,皆是不动声色,坐定下来。
勇伯面上泪痕未干,颤抖着双手,动作缓慢地替在场众人斟满茶水后,过了好半晌,好容易才将情绪稳定下来,将这几日下来冶金城内的一切变故全盘托出。
“三日前,城外来了一伙凶人,大约上百人,为首的五人,头上都刻着蛇身刺青,个个修为不凡。他们来到商会,咱们自然以礼相待,不料......”
说到关键处,勇伯情绪又是激动了起来,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金河温言相慰,其他人也耐住性子,没有出声催促,静静等待这名忠心的老仆缓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