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城外,偏僻无人的荒芜原野。
沈烈若非对自己隐蔽气息的技巧还有点信心,否则真要怀疑前方那两人,早已发现他的行踪,刻意引他到这种荒郊野外,以便杀他灭口。
“嘿,不过一个未满二十的毛头小子而已,竟调动了那么多人手,连咱们两兄弟出动了。”
“谨慎说话,上头说要保密的。”
“放心吧,这荒郊野外能有啥子人呢,就算有人听到,那反而正好,这阵子很久没见血了,正好让我的宝刀染染鲜血,磨上一磨,免得都生锈哩,哈哈。”
“这次任务的对象可不好惹,虽然年轻,却是半步魄聚的修为,稍不谨慎,说不定会栽在他的手上。”
“嘿,境界越高越好,老子最喜欢杀的,就是比我年轻的修练天才。”
汉子冽着丑恶的大嘴狞笑着,身上杀气磅礡发散,不知手底下带了多少人命。
“那你就去死吧!”
寒透入骨的锐利剑气划破空气,头颅高高飞在空中!
汉子只觉视线忽然高了许多,眼神下望,却看到一具无头身躯,颈部激射鲜血,他才意识到一点。
那,是他的身体!
头颅落地,双眼犹睁得大大的,竟是死不瞑目。
堂堂灵凝境圆满的高手,转瞬身首异处,死状凄惨无比。
另一名汉子浑身颤抖,看着眼前缓步踱来的陌生人影,竟然连反抗的勇气也已丧失。
“嗤!”
长剑刺入汉子咽喉,仅是一点血痕,已然了帐。
少年杀了那汉子,右足一软,竟是险些把持不住,以剑拄地,才没有软倒在地。
从这小动作也可看出少年有多么骄傲,见他浑身浴血,显是伤得极重,却仍不愿让地上泥土污了他的白衫。
“好一个宿天骄,不枉本人亲自率人追杀你。”
“不过半步魄聚的修为,便能斩杀了八名灵凝高重,两名半步魄聚,更在本人手下成功逃遁两次。”
“你若肯加入丧魂楼,将天王传承与我等共享,我巢飞可用个人性命担保,此间种种仇杀,就此揭过。”
一名黑衣劲装的威武男子,率着十多名习练有素的武者,剎那间,便将持剑少年团团围住。
其中武者修为最差,竟也有灵凝八重以上,再加上为首男子明显是魄聚境修为,此等阵容,纵然是要围杀魄聚境武者,也已绰绰有余,不料却是拿来围杀宿天骄之用。
“废话少说,若能杀我,传承便是你的,怕你没命消受罢了,要我加入丧魂楼,却是痴人说梦。”宿天骄冷笑道,手中利剑一横,惨烈无比的杀气,汹涌而出。
宁折不屈的剑者气概,在必死绝境之中,崭露无遗。
此份傲气,纵然是沈烈也为之动容。
巢飞面色一寒:“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死,还是要将传承交出,加入丧魂楼?”
“嗤!”
一剑直透心口,再拔了出来,从剑尖上滴落在泥地的温热鲜血,与轰然倒下的武者尸体,已是做出了回答。
明明占据绝对的人数优势,所有人却不约而同地后退几步。
在场众人,就算不是杀人如麻,也是过惯刀口淌血的日子。
但,这天外飞来的一剑,却震慑了在场每个人的内心。
除了巢飞以外,他们没有人有把握能接下这一剑,就算宿天骄必死无疑,但,他们之中谁又会被抓去陪葬呢?
巢飞大怒道:“全都给我上,临阵退缩者,杀无赦!”
进退两难的众武者,终究是被丧魂楼的严厉规矩所压倒,狠狠一咬牙,握紧兵器,便要上前。
此战纵然必胜,也必然是惨胜!
宿天骄眼神一厉,欲要咬破舌根,催动秘法之时,眼前赫然出现一道黑影。
“停手。”
烈焰赫然绽放,硬生生迫退了上前的众武者。
沈烈出现在场中,将大炎令挥舞了一圈,收起层层烈焰,含笑看着眼前的巢飞。
巢飞面色变幻,大炎令一出,当下就认出了沈烈的身分。
杜康城一战,沈烈越境斩杀林元,已是名震千里,又有谁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停手!”
巢飞大手一摆,众人旋即纷纷后退,忙不迭地离开大炎令的火圈范围之内。
谁也不想莫名其妙就被烧成焦尸,星阶魂宝的威能可不是灵凝境以下的他们有办法承受的。
“在下巢飞,忝为丧魂楼四楼主,敝楼追捕杀人凶手宿天骄,不知沈兄有何指教,若是暂时无事,还请静候片刻,待在下擒杀这凶徒后,再与沈兄赔罪,沈兄若有什么需要在下之处,尽管开口,在下必当竭力帮忙。”
巢飞姿态可说是压得极低,对沈烈也是客气得没话说,虽然堂堂一名魄聚境强者,对一个年纪足足小自己一轮的少年这般说话,着实有些可笑,但巢飞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丧魂楼大楼主巫无恨已是下了死命令,追杀宿天骄,夺取他身上的天王传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办不到,提头来见。
此行自是秘密为之,说到底宿天骄毕竟是剑南学院的子弟,若是明目张胆地追杀宿天骄,等同与剑南学院宣战,就连势力大如丧魂楼也不敢贸然行事,但天王传承实在太过诱人,因此他们也被逼得游走在灰色边缘,企图在这荒郊野岭秘密捕杀宿天骄,夺取他身上传承。
偏偏沈烈凑巧跟着丧魂楼的人手来到,若有沈烈在场,他巢飞可没自信能够一举擒杀两人。
说到底,沈烈可是能够击杀林元的怪物,他巢飞虽是魄聚强者,在杜康城内也算可以横着走的一号人物,但对战沈烈可是一点信心也无。
因此,为了这天王传承,就算是装孙子,他巢飞也要装到底了。
只要能让天王传承到手,别说只是说话客气点,就算让他当场跪下来舔沈烈的鞋底,他也在所不惜。
一介身无背景的小农之子,能混到今日堂堂丧魂楼四楼主的地位,绝非一句侥幸可得。
只可惜或许大部分人都肯买他的帐,沈烈却绝不会是那大部分人。
“在下无事,不过偶然逛到此处,杀人凶手云云,相信巢楼主是言重了,其中必有什么误会,此间偏僻得很,实不宜好好讨论,咱们不妨走到杜康城广场那儿,彼此交流一番,那儿城民众多,大家好好讨论一番,也好辩出个是非曲直来。”沈烈淡笑道。
巢飞脸色一变,此事若能公开,他还有必要特地在这偏僻荒地围杀宿天骄吗?
沈烈这般说话,显然是护定那宿天骄了,也准确掌握了场中局势。
这少年,确实不好对付。
“这么说,沈兄是不肯卖我丧魂楼这个面子了?”巢飞压低姿态不成,说变脸就变脸,强横无比的魄力气息,顿时发散于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