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飞扬,沙尘漫空,埋荒山脉虽大都被青翠植披所覆盖,但也有寸草不生之地。
沈烈忽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并非因为这片寸草不生的荒原有何特别,而是荒原远处的野兽尸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兽身上如流星般耀眼的雪白斑点印入他的眼帘,不用再多作确认,沈烈已可确定这只野兽的真实身分。
白星豺!
致命伤在腹部,如被猛兽利爪彻底撕裂的狰狞伤口,看似没有什么特别,这本该是每分每秒都在埋荒山脉进行的狩猎活动,只不过这次的猎物,是倒在地上的白星豺而已。
但,真相却瞒不过沈烈那双锐利目光。
“这伤口是人为,刻意将剑伤伪装成猛兽利爪所为。”
最好的证明,就是潜伏在侧,隐约可以感知到的人类气息。
“看来元英没有说谎,如此精心布置的陷阱倒是难得,天择兔的魅力果真不小,在旁窥测的人类气息,恐怕有数十道之多。”
心有定见之下,任何布置在沈烈眼中都无所遁形。
这是一个为了天择兔精心布置的饵食陷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是天经地义,不过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吗?
沈烈不禁露出一丝期待之色,天择兔若是那么容易被抓捕,牠恐怕就不会那么稀有而珍贵了。
而且人类气息四散荒野之中,显然其中不止一批人马,看来这道陷阱是他们互相妥协之下所布置而成的。
倘若不能齐心协力,而是互扯后腿,要成功抓捕天择兔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沈烈收敛自身气息,缓缓接近前方,同时寻觅适合的藏匿地点。
虽然念力能让他提前感知到埋伏在侧的人类气息,不过能够来到接近埋荒山脉五千里深处的院生,都不可能是易与之辈,至少单凭肉眼望去,他却是看不到任何一道埋伏的人影。
沈烈悄没声息地推进了十多丈距离,距离那白星豺的兽尸仍有百丈之遥,正要再想办法往前推进时,旁人的说话之声却是意外落入他的耳中。
“咱们也在这埋伏了一天一夜了,别说是那兔子老爷,连半只野兽也没见着,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抱怨的声音有些粗野,却已刻意压低。
“嘘,小声点,若是惊动了那兔老爷,你就等着抹脖子自尽吧。少主平日行事虽然宽厚,但对此事可是势在必得,咱们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另一道稍微老成的声音提醒道。
两人虽是刻意压低音量,但位置就在沈烈前方不过十丈距离,再加上又是顺风,因此话语声清晰无比地落入他的耳中。
沈烈悄悄探头望去,只见两条黑衣劲装的少年,匍匐在长草堆中静静等候着,虽在闲聊,仍是一动也不动,显然训练相当精良。
“怕什么,相隔百丈,这里又是下山路径,那兔老爷就算耳朵再灵,也不可能发现得了咱们吧。再说就凭咱们哥俩的微薄实力,在这次试炼的院生之中也就是倒数过来的。少主要咱们驻守在此,估计也就只是以防万一罢了,若是真要出手,咱们怎能挡住那兔老爷。”
“嘿,凭咱们的修为自然对付不了那兔老爷,不过咱们的敌人又岂止是那兔老爷而已呢?”
“你的意思是……”
“哼,这次可不只是咱们丧魂楼来了,北方有横练门的元英,南方有血虎门的章猛,西方则是给了那些大大小小的杂牌势力占据,那些可都是潜在敌人哪,那兔老爷不来则已,一来怕是登时就有一场血战,你招子放亮点,可别不明不白死在混战之中。”
“这么凶残?怪不得人家常说埋荒试炼就像是战争一般,听说每年的减员率高达三成哩。”声音较为粗野的那人不禁咋了咋舌。
“唉,你也多放几个心眼在身上,莫说是其他宗门的子弟,就连咱们丧魂楼又岂是铁板一块,总而言之,小心巫少主的人,别怪老哥没提醒你了。”
“这……咱们好歹也是同宗门的人,不至于如此吧。”
“哼!”
沈烈静待片刻,却是没再听到两人说话,看来谈话毕竟是涉及到丧魂楼的内部斗争,他们也都三缄其口了。
“巫浩南、庞元、元英、章猛,还有其他不知名的高手,能够赶上这场大戏真是有趣。”
沈烈眼神射出旺盛的斗志,若是这么多高手齐聚一堂,那就代表他们肯定天择兔会行经此地,不然不会耗费如此宝贵的试炼时间在此守候。
至于他们是为何能掌握天择兔的行踪,沈烈就不太关心了,那些大门大派哪个没有几分手段,不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对于单枪匹马的他,反而是好事。
论单体战力,沈烈有自信不输给在场所有人,就算是庞元、巫浩南等人也不例外。
不同势力、高手各据一方,也就注定天择兔的捕捉战,不是全凭人数众多就能奏效,而是谁能在这片混沌局面之中顺利混水摸鱼,谁就能有最大的机会捉捕天择兔。
然而,成功捉捕到天择兔的那一刻起,或许才是丧钟真正敲响之时,只因那时无论是谁得到天择兔,都将成为众矢之的,谁也不能在这巨大诱惑之中,幸免于难。
沈烈往后退去,然后悄没声响地展开身法,绕了大半个圈子,从丧魂楼人马占据的荒原东方,来到了西方的古树丛林之中。
他从方才听得的情报可以知晓,荒原北、东、南三方,主要都被大宗门占据了最适合的埋伏点,无门无派的他自然不可能继续深入其中,但其余势力混杂其中的荒原西方,却是例外。
片刻功夫,沈烈就悄悄来到古树丛林的前方,距离白星豺的尸首诱饵仅有五十丈的距离。
虽然在丛林之中前进的同时,沈烈已经相当小心,但还是无可避免被少数早已埋伏于此的院生所发现。
但那些院生看着沈烈向前推进的身影,也只能怒目相视,而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谁也不想打草惊蛇,再加上光看沈烈的身法,他们便是自知非他对手,也就不敢贸然上前挑衅了。
沈烈才刚伏在一棵树身粗达数人合围的古松之后,却是旋即从耳边传来一道异常迅急的破风之声。
视线悄悄探出树后,只见一道碧芒从高达千仞的悬崖之上,一跃而下,如流星追月一般,直奔荒原中央的白星豺而去。
无论荒原周围伏下了多少人马,此刻每个人心中的想法都只有一个。
“正主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