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声的狭小石室,沈烈盘膝而坐,身体却微微颤抖,而且不时浮现隐隐火光,流转在体表皮肤之上,彷佛全身上下都呈现烧灼状态。
他没有被送出阵外,反而是被倪破天送到了这无人打扰的静室之内,为的就是天罡百炼体的传承。
“天罡百炼体,天劫意先,千锤百炼,方成不灭金体。”
短短十九个字,浮现在沈烈心中,一股纵横寰宇的霸道气势,油然而生。
“地煞体、天罡体、百炼金体,分别代表天罡百炼体的三个阶段,顾名思义,百炼方成金身,天罡百炼体的修炼方式简单而暴力,与一般的淬体功法不同,并非靠吞食丹药或是单纯苦练而成,而是凭借进入天地异象之中,进行对肉体最直接的锤炼,无论是毒水、烈火、雷劈、罡风、厚土,越是威力强大的自然天灾,越是能帮助天罡百炼体的修炼。”
功法虽然简单暴力,但倪破天至今却只传授予沈烈一人,原因无他,只因为如此修练途径对于寻常人而言,犹如自杀,唯有心性如沈烈这般坚硬如铁,再加上身体素质在七罪诀与先天刀魄的淬炼下,本已远超同侪者,方才有机会修炼成功,不过仍是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危险境地。
此时的沈烈正承受着烈火焚烧的炽热剧痛,倪破天的简单一指,虽仅是天王境武者的一缕残存神念的一点剩余能量,但不仅是将天罡百炼体的传承送入他的脑海之中,同时也将一缕幽冥地火送至他的体内,然后彻底焚烧起来。
这是接受天罡百炼体传承的第一步,倘若连这区区地火淬炼都承受不了,那就会被直接焚灭,消失在天地之间,更别提是要接受传承。
很多时候,机缘等同于危险,自身没有办法承受的机缘,就等同于死亡陷阱。
沈烈咬紧牙关,心中排除杂念,专心凝神地对付肆虐于体内的幽冥地火,倪破天虽未与他提到接受天罡百炼体传承的危险,但不是因为他要害他,而是因为他觉得不必说。
修武一途,其中艰辛险阻无数,纵然强如天王,也是说殒落就殒落。若是因为畏惧死亡,而裹足不前,也就代表没有任何进步的可能性了。然而,在残酷无比的武修路途上,没有进步,就等同于死亡,倘若心已死去,纵然肉体尚存,也没有半点意义。
原本仅是一缕紫黑色的火焰,但幽冥地火在来到沈烈体内后,彷佛像是脱去一切束缚,从而繁衍再生,顿时一缕化两缕,两缕化四缕,四缕化八缕……彷佛永无止境,顿时充盈沈烈的四肢百骸,狠狠焚烧皮肉骨髓,关节经脉,任何一点微小部分也不放过。
千万缕火焰熊熊燃烧,焚心刺骨的剧痛,足以令任何人当场昏迷的可怕折磨,沈烈却力守灵台一点清明,全力催使体内灵念两力,按照天罡百炼体的功法运转周天,重新再生被焚毁的所有身体部位。
幽冥地火所造成的焚毁灭绝,天劫百炼体功法运转之下的浴火重生,周而复始,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内气循环,沈烈的身体也在毁灭后重生,重生后毁灭的奇异状态下,逐渐脱胎换骨,朝向成就不灭金身的道路上,一步步地逐渐迈进。
倪破天目光确实毒辣,沈烈之所以有机会熬过幽冥地火的艰苦死关,除了他本身的不屈心性之外,最关键起到保护作用的,还是他的识海先天刀魄,以及心海七罪诀。
纵然幽冥地火再如何肆虐霸道,却连一步也无法入侵至沈烈心识两海,就被先天刀魄与七罪诀阻挡下来,更别提毁灭二字,因此对沈烈的身体始终无法造成真正的毁灭性打击,所以他才得以顺利承受如此霸道的地火淬体。
然而,在幽冥地火逐渐和缓下来时,他忽地虎躯一震。
“这是……?”
沈烈下意识地双手一握,顿时怀中散发暗金色泽的金灵珠,骨溜溜地飞了出来,原本珠体外层的屏障,竟已被幽冥地火所焚毁,因而只剩薄薄一层,其中浩瀚磅礡的金气能量翻滚汹涌,比之幽冥地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来倪前辈是这个意思。”
沈烈心有所悟,双手猛地将悬浮于空的金灵珠抓下,然后双手重重一握,金灵珠竟顿时爆破开来,整颗珠体化为粉碎。
然而,其中浩瀚磅礡的金气能量却彻底释放开来,就此从沈烈双手奔腾入体,横扫四肢百骸,在幽冥地火尚未完全熄灭的同时,这股更加强横万分的金气能量再度汹涌而入,沈烈心知机不可失,竟重新将天罡百炼体催使至极限。
金气渗透全身,沈烈赫然发现,这股暗金之气与幽冥地火竟隐约有互补之效,令他冲击地煞体的关卡,竟是慢慢松动开来,一道又一道的险阻,被金火融合的能量热流轰然冲破,经脉被完全撕裂,然后又瞬间重组起来,而重组后的经脉,却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坚固强韧。
地煞体,顾名思义,以地煞能量进行修炼,然而,不仅是幽冥地火,连沈烈无意中得来的金灵珠,也同样是极品地煞之气汇聚而成的产物,双管齐攻之下,可说是地煞体最完美的修炼情况。
而且不只是淬体而已,沈烈也同时发现到,在天罡百炼体的淬练过程中,他的体内灵力也在不断地淬炼凝实,朝向下一个瓶颈发起猛烈的冲击。
“轰!”
沈烈霍然起身,目中赤金之色一闪而逝,双足仅是往前轻轻一蹬,体内金火能量猛地爆发开来,整间石室竟是被轰然爆成碎屑。
沈烈伫立其中,金火能量爆发完后,整个人竟是顿时内敛了起来,然而,体表之外,赤金之色流淌其中,令人不知不觉之间,心生臣服跪拜之意。
“地煞体!”
“灵醒境大圆满!”
巨大的修为突破,沈烈却没有表现出狂喜之色,而是显得神色肃然,忽然间,向后方深深鞠上一躬,表达他对倪破天的由衷敬意,然后,转身踏了出去。
“倘若你们还在外头等候,那我也确实是有些手痒难耐了。”
沈烈嘴角油然浮现一抹自信笑意,纵然先前林家众人具有击杀他的能耐,但在面对此时已然脱胎换骨的他,究竟是谁击杀谁,那可就说不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