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直视秃鹰武馆众人,神情平静无波,但身上自然散发出一股冷冽杀气,叫人为之胆寒。
秃鹰武馆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均不知该如何是好,非但老大沙通惨死在沈烈手底,连武馆内实力仅次于沙通的章平也被沈烈一掌打得重伤昏迷,甚至连潜在的大靠山林狂都已然远去,显然是彻底放弃他们了。
虽然秃鹰武馆众人都是跟随沙通多年,早已过惯刀口淌血的日子,但面对眼前这名如同冷酷杀神般的少年,着实都在心中打起鼓来,不知该如何收场才是。
“要死,就上前;要活,就给我滚。”
沈烈冷然道,却难得显露出他张狂霸道的一面。
林家横,他就要比林家更横。
秃鹰武馆众人登时色变,在沙通的带领下,他们也算酒州一方豪强,向来只有他们欺凌别人的份,可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侮辱。
然而,过了半晌,众人之中却是一片寂静无声,竟是无人敢上前,其中一名大汉本欲踏步上前,但步履踏在半空,却见到无人与他一同上前,这一步竟是硬生生收了回来,老脸胀得通红,所幸众人都被沈烈气势所震慑,没有几人发现他的举止。
不知是谁率先踏出的脚步,往英雄武馆门外离去的脚步,顿时,秃鹰武馆众人如鱼贯般争先恐后,转眼间,竟是全数撤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一地血污,以及大战过后的萧瑟。
围观的杜康城民,见到正主儿都退了,他们也在议论纷纷之中,往武馆外头离去,讨论声虽是刻意压低,但大都是在惊叹沈烈这名少年的横空出世,以及方才那强横到无懈可击的表现,不过也有少部分城民不看好他,认为他会惨死在林家随之而来的雷霆报复之中。
但,无论如何,沈烈这个名字,在今日这一战后,肯定会响彻整个杜康城。他仅只灵醒九重的修为,却能跨境击杀灵凝九重的沙通,甚至与林家的第一天才林狂战成平手,如此惊人的战绩,确实叫人难以置信。
不过沈烈也不理会外人作何讨论,而是走到英雄武馆众人之中,关心倪铁的伤势。
虽然武馆中除了倪铁一家人之外,其余人等与沈烈都是初次见面,但对他也都异常恭敬,同时带着无尽的感激之情,毕竟人人都知道,今日若是没有沈烈,英雄武馆四字恐怕要从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李二叔,父亲的伤势如何?”倪文心焦如焚地问道。
“倪大哥本已年迈,再加上利爪从腹部要害直透而入,甚至严重伤及五脏六腑,情况怕是不太乐观,最乐观的估计恐怕也只能保住性命,修为无论如何该是保不住了;倘若再有什么闪失,只怕……。”略懂医道的李洪仔细查看过倪铁的伤势后,语重心长地道,话到后头,竟是有些无以为继。
“怎…怎会如此。”
守在一旁,脸色本已苍白的倪湘颤声道,此时泪珠更是从那双美目之中滚滚而出,如小鸟依人般的娇弱女孩,此时哭得梨花带雨,叫人闻之肝肠寸断。
武馆众人脸色也纷纷显得难看起来,倪铁一生待人古道热肠,扶危济贫,广受武馆众多子弟爱戴,没想到晚年遭逢此劫,但他们却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弥漫于武馆内部。
“该死的林家,谁都知道沙通那伙人是他们雇来图谋咱们武馆的,谁要是有种的,拿起兵器随我来,让林家那批狗杂种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名样貌粗豪的魁梧大汉终于按耐不住自己脾气,厉声喝道,顿时十多名脾气较为冲动的武馆子弟随他一同呼喝,竟是纷纷拿起兵器,欲往林家方向前去讨个公道。
任谁都知道,单凭这十几人要对抗林家,那是螳臂当车之举,但激于义愤,心头热血熊熊燃烧的情况之下,竟是谁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不成,宋师兄请你冷静点,林家正愁没有理由与咱们武馆开战,咱们这一去,肯定正中他们下怀,咱们是万万不能与林家主动挑衅的,否则恐怕连武馆本身都保不住。”倪文挡在门口阻住去路,神情坚决地道。
倪文确实有了极大的改变,若是从前懦弱的他,绝对不敢挡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然而,此时的他,在倪铁身受重伤的险恶局面,为了英雄武馆的存亡,终究是站了出来。
倪铁一生都是为了英雄武馆这四个字牺牲奉献,他绝对不能让这四个字就这样轻易毁于一旦,因此他站了出来,挡在众人面前,力排众议。
但彻底被怒火蒙蔽理智的宋猛,狂吼一声,大骂道:“我早知道你是孬种,却没想到你连自己亲生父亲的血海深仇也不敢报,给我滚开,师傅待我恩重如山,今日我就算是拚了这条性命,也要替师傅报仇。”
倪文脸色顿时胀得通红,宋猛这话实在太过伤人,但他还是勉强按耐住情绪,一字一句地道:“父亲倒下,就要由我来守护英雄武馆这四个字,我绝不能让武馆毁在一时的意气用事。”
“很好,漂亮话倒是说得不错,那我就把你打倒再说。”宋猛冷笑道,竟是顿时摆开架势,要与倪文见个真章。
倪文脸色严肃,双足与肩同宽,立于门前,纵然方才与秃鹰武馆的高手对决,他已身受内伤,但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只见倪湘先是看看宋猛,然后看看倪文,急得目中泪光闪烁,不知该如何是好。
英雄武馆众人也隐隐分成了两派,不过看起来还是支持宋猛的人较多,毕竟倪文平时的懦弱性格已经深入人心,纵然他方才与秃鹰武馆的高手拼成平手,但一时也无法逆转众人对他的既定观感。
宋猛一双铜铃虎目紧盯着倪文,缓缓踏步向前,身上散发出如猛虎般的气势,竟是随时都准备要暴起上前。
倪铁重伤昏迷的同时,眼看这场同门师兄弟的内哄已是势在必行,无论谁胜谁负,恐怕都难逃武馆内部分崩离析的局面。
“你们要动手切磋,我是不反对,不过还是去外面打吧,可别打扰我替倪馆主诊治。”
沈烈不知何时坐在了倪铁身边,右手搭在倪铁腕脉之上,然后淡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