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沈烈惊讶的表情,老酒鬼呵呵笑道:“三品灵酒,太白酿,谅你小子这辈子也从未喝过,若非为了这太白酿,我也不会来这种偏僻地方,太白酿的口感醇厚,回甘无穷,的确不凡,虽只三品,但却叫人难忘。”
所谓灵酒,就是混杂天地灵气于其中的酒水,在一般的酿酒过程中,或加入灵花灵草,或直接以酿酒师本身灵力注入。
花草种类的相异,甚至只要是不同酿酒师,拥有不同性质的灵力,所酿制出来的灵酒,其口感也大相径庭,即便同样可以帮助灵力增加,但真正的差距却是在辅助性质,例如沈烈喝下腹的太白酿,竟可以修补滋养经络,这可不是随意一坛太白酿都能具备的特殊功效。
相比灵丹而言,灵酒无疑是更为稀罕的存在。
“世人多以丹药为重,把灵酒当成炫富的奢侈品看待,实则大错特错,酒水乃为液态,比之固体丹药,更为适合人体吸纳,况且灵酒千变万化,不同酒性加上不同的灵草,往往可以结合出神妙无边的奇效。”
“你小子应该已经察觉,你手中那坛太白酿,除了增加体内灵力修为,还有着滋补你受损经脉的神效,酒道之途,无穷无尽,比之丹道有过之而无不及,却更加贴近日常生活,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是……”
那老酒鬼说得头头是道,而且竟然一眼就可看出沈烈身上经脉有所受损,眼力之高,当真不凡,沈烈也心生几分佩服之意,见老酒鬼不接着往下说,虚心问道:“最重要的一点是……?”
老酒鬼突然一改沉浸于酒中的散漫模样,变得神秘兮兮起来,扬了扬手,要沈烈凑过耳来,彷佛接下来要说出什么惊天秘密,过了半晌,老酒鬼才在沈烈耳边,轻声吐露那两字真言。
没错,只有两字,沈烈一听到,却整个人像是石化了般,呆杵于原地不动。
难道真是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
何以沈烈会有此反应?
在旁的闻人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却自带一股奔放豁达之气。
只因,答案揭晓,竟是──
“好喝。”
没错,就是好喝,比起丹药苦涩,自古以来有着琼浆、玉液、忘忧等等美称的酒,确实足堪这二字形容,老酒鬼的二字真言,的的确确,不能算错。
闻人雪一边拉着沈烈,一边开心笑道:“哈哈哈,你也被这老酒鬼给骗着啦,我当初第一次跟老酒鬼认识时,也被他耍了,不过后来仔细想想,还真没有比这更加贴切的答案。”
沈烈呆楞片刻,不禁莞尔,而闻人雪的笑声似乎天生自带一种感染力,让人心情不由自主,随之开朗起来。
老酒鬼这席话,也在沈烈心中,打开了一扇窗,通往酒道世界的途径,或许除了丹药之外,酒更能成为他修行路上,不可或缺的辅助圣品。
不过即墨镇虽以酒命名,三品灵酒却也稀罕,至少比起同为三品的丹药,难寻许多,多半只有一、二品的灵酒,这老酒鬼身旁十几坛美酒,恐怕都是三品太白酿,真不知他是从哪寻来的。
而且老酒鬼口气极大,在他眼里,三品灵酒似乎算不上什么,若非太白酿确是美酒,他恐怕还不屑喝之,还真有几分奇人异士的架势。
长夜将尽,品饮佳酿,佳人在侧,如梦似幻。
破晓第一道曙光升起,渐渐明亮了这片大地。
“烈烈,这纸鹤总共有两只,你收下这只,如果以后你想找我玩,只要把灵力输入纸鹤,我的纸鹤也会感应得到,只要那时我有空,就会过来找你,改日再见搂,今天能结交到你这个好朋友,我很开心哦。”
闻人雪看到天将亮,似乎想起什么事,于是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只纸鹤,不待沈烈表示意见,就强塞给他,然后向他挥挥手,权当告别。
说走就走,干净利落,自有一股男子也比不上的飒爽英气,但见闻人雪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荒野深处,沈烈手里拿着闻人雪赠予他的纸鹤,不禁一笑,那是从心底发出的真正笑意。
那白色纸鹤约莫手掌大小,虽然通体净白,却栩栩如生,恍如活物,沈烈从没看过制作如此精巧的纸鹤,闻人雪似乎随时都能给人带来一点惊喜。
“老酒鬼前辈,那晚辈也先告退了。”
曲终人散,也到了告别之时,沈烈记得闻人雪告诉他的话,却在老酒鬼后面加了前辈二字。
他从老酒鬼处习得了有关灵酒的知识,再加上喝了老酒鬼一坛太白酿,且不提口感如何,他经脉所受的隐伤,竟不药而愈,此等恩情,称他一声前辈,实是理所当然。
但见老酒鬼斜倚树干,歪斜倒去,看似半醉半醒,沈烈也不多作打扰,洒脱离去,方向与闻人雪相反,返回他在即墨镇中的住所。
等到沈烈远去,良久过去,老酒鬼才慢慢从地上懒散爬起,口中喃喃自语。
“这两个小娃娃真有意思,那纸鹤虽仅是充当联络之用,却有贯通六界之能,若我没看错,当是荀道子亲手所绘,价值恐怕不低于星级魂宝,竟然说送就送,至于那小子就更有趣了,身上似乎隐藏着两股连我都看不透的奇异力量,虽然一者沉潜,一者初现,但他的未来会走出如何的道路,连我都有点好奇起来。”
“这个世界的未来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几千载的光阴过去,我也慢慢变老了,只是没有茵儿你的陪伴,很寂寞啊。”
老酒鬼饮尽坛中最后一口酒,随手一掷,空酒坛落于草地之上,无声无息,却化为赍粉,目力稍差之人,甚至无法看到的细小粉尘。
“唰!”
不只那坛酒,接二连三,地上所有饮尽的空酒坛,全数化为尘埃,消失在空气之中,简直就是奇迹,却注定无人有机会见到。
若是那单凭一道剑气摧毁整个太平镇的白衣人,亲赌此幕,恐怕也要自叹弗如。
修为到了某个境界,追求的就并非能放,而是能放亦能收。
白衣人已达放之极致,所以在当世强者之中,也可列上一席;然而,真正的颠峰强者,必须能收放自如。
这名衣衫褴褛的老酒鬼,究竟是何来历,竟随手挥洒,自成一方大家。
苍凉沉郁的歌声,隐隐在荒原之中响起
“风萧萧兮易水寒……,醉饮千觞,傲笑天下……”
易千殇!
…
…
沈烈房中。
夜饮太白酿后,沈烈不但经脉隐伤尽愈,而且在三品灵酒滋**下,让他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正是打铁趁热的时刻。
沈烈深吸一口气,凝聚意念,将心海之中那股从袁兴体内吸纳进来,象征贪婪罪力的白色气息,逐渐释放到经络之中。
“咦?”
沈烈惊喜发现,贪婪白息不但顺利化成灵气,而且性质比起嗜杀黑息来的温和许多,显然更适合他修练。
而沈烈在运转七罪诀时,也不忘同时进行囚体九式的锻炼。
只见他单脚立地,另一只脚悬空平行地面,然后深蹲而下,如同坐在一张矮板凳上,不过却是悬空而坐,然后再凭单足之力,直接站起。
来回运动,循环不停,每当灵气运行到身体任何一个部位,随之对应的,就换成锻炼该部位的囚体九式中,相符合的动作。
进行肉体与经络的同步强化,需要极度的集中力,连一点走神都不允许。
良久过去,沈烈汗如雨下,筋骨酸痛难当,腿部肌肉彷佛发出支持不住的哀鸣,但他依然坚持,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他的身体所能达到的极限,而现在,还远远没达到那个极限,即便这样的锻炼强度,绝大多数的人早已承受不住。
“喀!”
膝盖关节彷佛发出了警鸣,但沈烈依旧坚持,以往八年来不间断的苦修,除了心性上的修行外,他也确信,自己的身体没那么容易崩溃。
数千下的单脚深蹲,七罪灵气以及太白酿所提供的灵气混杂,在沈烈体内运转了数十周天。
终于,沈烈感受到了,那灵始境四重与五重之间的瓶颈。
仅差薄薄一层阻碍,灵气几经运转,却屡攻不下,沈烈心念一动,骤然,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