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九月的北方午后,天气燥热的人心慌慌,H学院大一新生为期两个星期的军训,早已经轰轰烈烈的结束,新学期的课程也已经上了两个星期。
单单大致适应了大学的生活节奏,和同学们相处的很好,和老师相处的很好,和学习相处的……唉。
她所学的专业比较偏理科,而理科恰巧是单单的瘸腿项,那满篇子的计算公式看的她头晕脑胀,可是没办反,为了能转到羽深的专业,她咬着牙也要挺住!
据羽深说,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如果能排在全专业的前10名,就可以选择转到其他任何一个专业,这是H学院历年来的规矩,目的就是为了给高考失利和所学专业不满意的学生,能选择理想专业的机会。
这学校真是太人性化了,为此单单好几次都在梦中笑醒,着实吓坏了她的室友们。
只是她现在的这种状态……单单烦闷的将手里的演算纸团成一团,丢到了一旁的垃圾袋中。
如果现在有人问她: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什么生与死、在不在一起的答案都弱爆了!最遥远的距离绝对是,重复计算了一道试题三次,却得出了三个大相径庭的结果!
简妈妈告诉过她,当想问题实在想不出结果的时候,就干脆暂时放弃,不要死钻牛角尖,做一些别的事情放松一下心情,过一会换一种思路也许就能迎刃而解了。
单单向来对妈妈的话言听计从,所以她当下就放弃做题,随意的在纸上涂涂画画。
不知道是“秋老虎”的缘故,还是看不懂公式的缘故,她烦躁的心情被乘以N倍的形式不断扩大。而人类又都有一个通病:在极度不满当下生活的情况下,就会开始情不自禁的缅怀起过去。
单单缅怀的是比较繁琐的高三生活。
那时候,小女生们都疯狂的迷恋着各大电视剧电影里的新好男人,还为他们编了很多的顺口溜,其中有一条最经典的就是,“十年修得王小贱,百年修得柯景腾。千年修得李大仁,万年修得陆励成。”
单单不禁想,不知道自己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到底修炼成了什么鬼样子,或许就像小说中常写的那样,为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前世每天都练习回首,禁不住扭断了脖子,才能在此生捡到墨羽深这个千万年难遇的“大宝贝”。
之所以大宝贝这个名词被打上了双引号,并不是因为墨羽深有多么多金、多么帅,而是因为他很极品。
他极品的程度达到了,连处事不惊的单单都望而却步的地步。
那时,他们两人才确定关系不到一个月,单单在M中读高三,羽深在H学院念大一,一个在城市的西北角,另一个在东南角,他们每天依靠着现代化的科技手段保持着联络。
某天晚上,单单在吃了一串葡萄,十颗荔枝,又趴在写字桌上呼呼大睡了一觉,口水把新买的晚报阴湿了一大块,被简妈发现,满屋子追杀了两圈之后,一句话都没留下就下线不见了的羽深,也没再发来新的消息。
单单无聊至极,甚至从不学习的她已经做完一套万恶的英语卷子,最终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英文字母的连连摧丨残,趁着月黑风高杀人夜,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毫不犹豫的砍向了某物的腰部,恶狠狠地将其拦腰截断,红色的液体瞬间喷薄而出,溅了她一脸。
她无所谓的笑笑,随意的抹掉脸上的罪证,一脸的发泄郁结后的满足,然后她转头向身边的同伙说道,“妈,这西瓜挺甜啊。”
简妈白了她一眼,“你大晚上吃西瓜,小心尿床。”
又解决掉半个西瓜,然后去厕所解决了废物排泄工作,她回屋全面检查了一遍手机,信号满格,电量充足,通信状况良好,说明问题没出在她这里。
眼看着时间马上就要到12点半了,单单的上下眼皮争着吵着要同床共眠,人家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她一时没挺住,便一头扎在了枕头里不省人事。
由于第二天是周日放假,单单醒来时就已经日上三竿了,她心惊的找到被踹到地上的手机,羽深终于来了条短信,是凌晨1点多发来的:单单,刚才寝室有人打架,我们去劝架了,结果还是招来了楼下的大爷,全体被训,没来得及告诉你一声,很抱歉。
单单的心“咯噔”了一下,现在社会上有两种人打架不要命的,一种是混社会的,另一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而现在的很多大学生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社会人,打起架来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她一哆嗦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喂?起来了没?你有没有受伤啊?”
“刚起,头挨了一下,出了点血。”羽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单单的心跟着一揪一揪的疼。
“啊?严重吗?”单单心急。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不用去医院吗?那你再休息一会吧,多喝点水。”单单又老妈子似的嘱咐了好几句才挂断电话。
坐在那里想了一会还是不放心,单单火速的套好衣服出门,在楼下的菜市场和店老板一顿讨价还价,最后一边肉疼的掏出50块大洋买了几样水果,一边不断懊悔,昨晚要是没嘴馋把那些水果都吃光就好了,要不然今天就可以直接拎去了。
鉴于手上的探望礼物这么贵重,节俭的单单很明智的选择了最便宜的探望渠道——公交车,当车慢慢悠悠的晃悠到H学院的门口时,教学楼上的大钟正好砸了12下,他不会误会自己是来蹭饭的吧,虽然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因为是周末的关系,学校里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身影出没,好命的她刚到他们寝室楼下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她着急的走过去,“你都受伤了,还出来吹冷风,”单单责怪,“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羽深一脸尴尬的示意同伴先走,“你怎么还特意跑来,我没事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来看你,你好像很不欢迎,你脑袋都让人打开瓢了,你还……对了,你脑袋哪里受伤了?”
“这。”羽深稍稍半蹲,低头,单单轻轻拨开他左半部的发丝。
“哪呀?”单单又轻轻拨开他右半部的发丝。
“就这。”羽深指了指天灵盖的部位,单单踮起脚尖,像一个寻宝者一样在杂草众生的地域中来回搜索,可是找来找去,除了找到一颗小指指甲一半大小的痦子外,他的头皮比她的脸都干净。
谁知他竟一本正经的解释,“那不是痦子,是同学挠坏的。”
单单又揉了揉眼睛仔细瞅了瞅,这回看清了,的确是一小块血痂,她怜惜的轻触了一下,他没反应,她又猛的狠狠一捅,“墨羽深,你最好告诉我他给你挠成了脑震荡,否则我今天非在你的脑袋上抠出来个洞不可!”
其实单单也不知道“极品”这个形容词是褒义还是贬义,毕竟追逐着羽深的一票民众,也如一江春水滔滔不绝,她们个个来势汹汹,他个个拒绝的波澜不惊,单单的小心思那叫个春波荡漾啊。
啥春波啊,说白了就是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要单单说,羽深并不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孩子,邻居家的好多哥哥弟弟就比他帅气不少,他就长着一个鼻子两眼睛,既没帅到惊天地也没酷到泣鬼神(此处纯属简氏嫉妒),那帮小姑娘干嘛前赴后继扑越挫越勇的倒在他的胯丨下?不是,是牛仔裤下牛仔裤下,口误了。
简墨二人都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导致谁瞅谁做事都极其不顺眼,相互找着麻烦斗着嘴,一天天过的也挺乐呵,随便挑几件他们在一起的奇葩事件就够演一整晚春晚的了,而且连彩排都省下了。
朋友们都说这俩人往一起一凑,什么都不用做,就很完美的起到了秀恩爱的效果,幸福这玩意是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有的人站在一起,没由来的就越看越般配。
“人家说咱俩般配呢。”单单捅咕羽深一下。
“我有耳朵能听见。”
“那你怎么不说点什么?”
“我又不是医生,我能说啥?”羽深轻轻挑眉。
“嗯?”众人不解。
羽深摇摇头,“你们眼睛的问题我真的不会治。”
单单笑嘻嘻的眯上眼睛,“我也不做兽医很多年了。”
众人:“滚!”
想到了这里思绪飘回到了现实,单单不禁笑出了声音,在偌大安静的自习室里显得尤为突兀,周围的同学纷纷向她投来了不满的眼神,她却全然不予理会,转个身,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继续神游。
这个人是从什么时候闯入她原本平静的人生呢?
似乎早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每每想起他,她总会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气,嘴角噙着深深的笑意,提笔轻轻勾勒出深深印在脑海中的面庞,眼波也不由得变的温柔起来。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有那么多种相遇的方式,又有那么多次相遇的机会,他们两个人怎么就那么天才的,以这种方式相识了呢?
单单痴痴的想,这运气要是用在考试上,估计随随便便就能考个清华北大什么的,来哄老妈开心了吧。
“我们的简大小姐是在犯花痴吗?”略有些慵懒的男声打断了她的幻想。
捂住被热气偷袭的耳朵,她佯装娇怒的瞪了来人一眼,心里溢着说不出的甜,而这个俯身在她耳边轻语的男人,虽然没有绝世的容颜,却让人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移开流连在他身上的目光。
她想,墨羽深,你是我此生解答的最完美的一道计算题。
碍于自习室是神圣的学习地点,单单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现场直播自己的谈情说爱,匆匆将书桌上的物品胡乱的塞进书包,伸手拉起一旁的“罪魁祸首”的手迅速逃离了“犯罪现场”,她微微侧过脸偷瞄了一眼身边的人,心情好的像悬挂在空中的云彩一样,软软的,绵绵的。
借用句特矫情的话来形容,“只要目光追随到那个男人,我的天空从此不再有阴霾。”单单倏地打了个冷颤,很难得的,她被自己话恶心到了。
阴霾有没有她不知道,反正阴影是在她的心中留下了,看起来,还是自己功力太薄弱,不适合走矫揉造作的路线呐。
“单单,你快给阿姨回个电话吧,给你打了好几通了。”墨羽深丝毫不顾及她打量的眼神。
“咦?我又没接到电话吗?老妈又打到你那里了呀?”简单都没注意到自己一连用了两个神奇的“又”字,只顾着低头在包包中一顿狂翻,“我的手机呢?手机怎么没了?”
“呦,我还以为你的手机是摆设呢,原来你也随身携带呀?”
不理一边说风凉话的人,单单继续埋头和背包奋斗,突的手一顿,一抹冷笑浮上嘴角,“我说墨羽深,你什么时候改行,专做顺手牵羊的勾当了?”
墨羽深不自然的用食指刮了刮鼻子,单单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女孩子就该偶尔装装傻发发呆,笨笨的样子才能激发男朋友的保护欲啊!哪里像他们两个,每次想逗逗她,都被她一语道破,这生活中缺少了多大的乐趣啊。
不过话说回来,真实不做作不也正是她的迷人所在吗。
羽深淡定的从衣兜中取出一部白色手机,从容的开口,“原来这个是你的呀?我还以为是我的,就拿走了。”他们两个用的同款同色手机。
单单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其用力程度,给了人一种快要翻到后脑勺的错觉,单单就纳了闷了,羽深这个人平时对待外人总是彬彬有礼,温柔有佳的,怎么一和她单独相处,小孩子的秉性就暴露无遗了呢。
单单阴测测的笑笑,“墨羽深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我儿子都没你这么幼稚。”
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宝贝儿子是她最近种的一盆蒜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