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肆)
一个礼拜之后,活动在热闹的环境下,拉开了帷幕,第一轮的比赛,电子系抽到了轮空,单单所在的机械系和旅游系PK。
单单的班级下午临时加了一节课,她就没跟着去凑热闹,晚上吃饭的时候,羽深告诉了她结果,她的系进入了半决赛。
第二天,她拎着一大堆零食,坐到了自己系的人堆里,同学们都让她去抽签,她慎重的抽出一张看起来很顺眼的纸条,紧张的打开,绷着的气一松,还好,不是电子系。
和他们对战的是单单的老熟人“和尚系”,有一个队员正是那天堵门大军的一员,他吹了下口哨,“嘿,美女,这回我们要是赢了,你是不是就该把手机号给我们了呀?”
“警告一次,你再骚扰裁判,我就要把你红牌罚下了啊!”
男生哄笑,热闹声一片。
转眼第三天,预期中的结果终于到来了,总决赛,机械系VS电子系。
当天H学院的学生把网咖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男男女女都有,网咖老板这几天非但没赔,反倒是挣到了不少顾客,上周,他把三楼也装修了出来,添置了50多台电脑,可还是人满为患。
比赛人员在网咖老板专门准备的4楼大厅里进行完简单的热身活动,比赛就正式开始了。照例,双方队员起立握手,羽深看到自己对面的人,吃惊的就着握住的手直接把人拽了过来。
“你干嘛呢?”
“比赛啊。”单单指了指特意为了比赛,才戴上的近视镜。
“可前几场你都没上,你是替补?那怎么坐到了队长的位置?”
单单露出痞笑,“为了和你FacetoFace啊。”
羽深真不知道说什么话,才能遏制住单单的“不正经”。
单单旁边的男生替她做出了,非常官方的回答,“虽然很不想承认我们输给了一个女生,但她的确才是我们队长,我就是个副队,简单可是我们系的杀手锏,专门对付你们系用的。”
不不,准确的说是专门对付你用的。
单单笑眯眯的看着羽深,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嘿嘿。
他们今天打的是爆破模式,新年广场的图,上下场七局,上半场,电子系警,机械系匪。
羽深坐下来,连输了两局,才反应过味来,单单对自己太了解了,他习惯的走位,卡点,甚至是战略布局,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到,现在这张图对于她来说,就像上了挂一样,全图透视。
而单单虽然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可她实在不按套路出牌,他不头疼她的操作技术,而是头疼那多的像头发似的鬼心眼子。
不行,再这么下去,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了。
在他考虑的时候,他们又被放回了复活点,现在是0-3的战局,他向自己的队员打了几个手势,几个人默契的分散开,羽深不顾危险的走到桥下的水里,几个快速跳,躲到箱子后面。
而后,他端着一把狙击枪瞄了一眼,透过箱子和桥之间的缝隙,一枪开了出去,耳机里传来doublekill的女声,单单快速瞥了羽深一眼,心里叨念着,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这群猪友竟然让墨墨一枪穿了2个。
耳机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羽深微微一笑,果然上钩了,他切换到手枪,边开枪边往岸上跳,尽管同伴们很好的掩护着他,可他的血量还是只剩下了20。
上了岸,他下意识就要往B点走,可想了想,就退回到上岸的地方,然后往中门和桥交界处开了一枪,单单控制的人物应声倒地。
羽深活动活动手指,唉,对付单单就只能逆向思考了。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杀得如火如荼,上半场羽深他们队以7-4成功逆袭,中场休息的时候,单单一拍桌子,指着羽深说了句“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你活”,乐的羽深手指头直抽筋。
下半场两队投入了更大的精力,警匪队伍交换,单单也不再耍小聪明了,这场比赛才算是正式开始,很快,比赛就进入白热化的阶段,6-6的比分,让观众们都替他们捏了把汗。
而当比赛的赛点,落到了1vs1的时候,大家不由自主的都放轻了呼吸,站着几十人的大厅里,却鸦雀无声。
游戏提示她,匪已经安包成功了,她赶快往A点跑去,却并没有看到爆炸包,她转身立即往B点跑,此时游戏剩余时间还有1分钟,如果能够解决羽深,拆包时间也是足够的。
她跑在路上,已经能看到安装包闪出的光,但还没有看到羽深的人影,自己的人物就突然倒地,然后过了几秒,炸药爆炸,单单的屏幕上显示了灰白色的MISSIONFAILED。
最后一杀,金色爆头,羽深站的那个点,从没教过单单。
看着屏幕上垂头丧气的人物,机械系的人们心情却没那么失落,虽然比赛输了,但队员们打的实在是太爽了,而观众们看的更爽,这两队长的技术实在是太牛了!
单单扁扁嘴,“自古都说邪不胜正,今儿竟让你这个土匪头子,占了上风,唉,世风日下啊。”
羽深挑挑眉,“怎么的,你一个做徒弟还想赢了老师?你回去再练几年吧。”
忙了三个礼拜的活动,终于画上了完美的句号,此后电子竞技项目在H学院传承了很多年,后生晚辈们不知道是谁开启的这道先河,只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三个组织者,其中还有一个技术高超的女孩。
第二天的中午,天阴的吓人,这回天气预报准了一回,大雪,东北风5-6级,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单单套上了两层冬衣,两条棉裤,成功的把自己裹成了一颗球,才安心的往外走,可还未出寝室大门,一阵大风卷着雪粒和沙砾就迎面吹来,砸在脸上生生的疼,单单又退回到大厅,戴上了小五塞给她的口罩,又把帽子往下压了压,这才走了出去。
土生土长的东北孩子,已经习惯了这样大风大雪的冬季,只是苦了那些娇滴滴的南方娃,着实被零下20多摄氏度的温度给冻坏了。
这风吹在身上,感觉自己就像没穿衣服一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单单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阿欠”,她吸吸鼻子,感觉自己快要感冒了,不仅接二连三的打喷嚏,而且还出现了幻觉。
幻觉,她多么希望这是自己的幻觉啊。
问:“什么情况很诡异?什么情况更诡异?什么情况最诡异?”
答:“在学校里遇到唐棠很诡异。在学校里遇到没打招呼就赶来的唐棠更诡异。在学校里遇到没打招呼就赶来,还把自己哭的乱七八糟的唐棠最诡异。”
透着漫天的大雪,单单依稀的看到唐棠红肿着眼睛,站在自己面前的三四米处,她的身上积着层不薄的雪,而她自己却像浑然不知一样,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目光涣散的仿若没有生命的雪娃娃。
单单一瞬间也跟着红了眼,她从来没见唐棠露出过这种神情,面若死灰,毫无生气,而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迷茫空洞。
单单走过去,拍掉她身上的雪,然后毫不犹豫的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唐棠披好,拉着她逆着人流走回寝室,站到暖气旁边取暖,单单握着她冻红的手,冰凉刺骨的,真不知道她傻站了多久了,抬头问她,“想去哪里?”
唐棠的目光依旧找不到焦点,像是没听到问话一样,还是呆呆的望着地面,只是被风吹得干涩的双眼,有再次被热泪洗刷的迹象,这就足以让单单知道,唐棠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过了好一会,唐棠才哑着嗓子说,“去上课吧,你不是从不翘课吗?”
“去门口的奶茶店吧,你的状态不适合去课堂。”单单牵着唐棠的手往外走。
谁知,这一句话竟然惹恼了唐棠,“不适合,呵呵,你总说不适合,我不适合课堂,我也不适合辰梓明,那我倒要问问你,到底谁适合!”
唐棠用力甩开单单的手,一把扯下单单给她披的外衣,丢到地上,“简单,我一直知道你比我聪明,所以你说的话我都信,可你为什么还要骗我?在你眼里,咱们两个的友谊到底算什么!”
单单皱着眉没回答,低头看着地上的衣服,弯腰把它捡了起来,然后用纸巾一点一点擦拭掉衣面沾上的泥水。
直到把所有的泥点都擦净后,她才抬头,死死的盯住唐棠的眼,缓缓把衣服举到她的面前,声音静如死水,“唐棠,这衣服当初是我们一起买的,因为你说好朋友一定要有闺蜜装,现在你把它丢到地上,然后反过来问我把友谊当成了什么,那么请问你又把友谊当成了什么?狗屁吗?”
唐棠的脸色惨白的吓人,嘴唇也干干的起了皮,她的唇角一翘,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嘴唇干裂的地方瞬间渗出了不少血,“呵呵,你总是有你的道理,你那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也能把死人说活了,但是你这次就算说出花来,你也掩盖不了你和辰梓明青梅竹马的事实!”
辰梓明?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单单阖上眼,捏了捏发酸的鼻梁,她轻吐出一口气,冷笑,“因为一个认识不到3个月的男人,你跟我吵成这样,你还能有点出息吗!”
“是吗?是因为这个吗?”唐棠像是反问又像是喃喃自语,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砸了下来,一会哭一会笑。
“如果你是气我没告诉你我和辰梓明的事,那我会向你道歉。只是我希望你想想,如果换作你是我,你怎么张嘴?你那么坚定的告诉我,你终于定下决心去喜欢一个人,我怎么张嘴和你讲,我和他初中时的那些破事!”单单的双眼充血,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辰梓明辰梓明辰梓明,这么多年你就像一个魔咒一样,箍的我头疼。
那时候你夺走了我的亲人难道还不够吗,现在你又要来夺走我的友情了吗?
“如果我喜欢他的话,我会和墨墨在一起吗?”单单垂下目光,声音再次平静了下来,“如果你和我闹僵,那不是正中幕后那人的下怀了吗?”
她没再说什么,把衣服塞进唐棠的手里,踉跄着转身往教室走,她了解辰梓明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和唐棠讲他们之前的事情,那么,想让她众叛亲离的就只有那个人了。
单单裹紧衣服,双腿抖的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她扶着墙壁慢慢前行,她想不明白,她只想过平淡的生活,为什么就非要把事情变得复杂呢?就让一切都这样过去不好吗?
北方的冬季透着刺骨的冷,狂风呼啸着打到人们心上,单单抬头仰望乌蒙蒙的天空,伸手接住掉落的白色晶体,看着它们在手心里瞬间融化。
今天的雪,好像越下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