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解释说,高考是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的简称。典型的名词性诠释。
而从小受到良好九年义务教育的单单,非常确定的将“高考”定义成为一个动名词。
高考就像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芊芊学子们搜肠刮肚、绞尽**、削破脑袋、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去喂饱它满足它,而它则是贪婪的张开血盆大口,操着永远也填不饱的“无底洞”般的大肚子,惬意的消化掉一颗又一颗支离破碎的心脏躯壳。
长夜漫漫,梦醒时分,你蓦然回首,大学却在遥遥无望深处。
所以当她满心欢喜的接过那份血红血红的通知书时,应该怎么形容她的心理活动呢?
快乐的像神仙?并没有。
像坠入寒冷的冰窟?好像也不至于。
她只是面无表情的伸手狠狠地掐了唐棠一下,并且得到了“哎呀我去!疼啊!”的回应后,她了解到了,这不是在做梦。
顺利考进H学院,是在情理之中却又是预料之外的事。
情理之中的是,对自己成绩相当自信的她在未查成绩的情况下,非常淡定的放弃了填写其他院校的志愿,只报考了H学院这一所学校;而预料之外的是,班主任告诉她,她的成绩竟然只比录取分数线高出了8分而已。
高出分数线1分是录取了,高出100分也是录取了,可这二者的性质对于单单来说,相差的快要赶上国家经济的两极分化了。
分数的高低可是直接影响录取的专业啊!这样一来,她所期待的与那个人在同一领域中并肩作战、叱咤风云的梦想,算是被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连渣子都不剩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二者往往背道而驰。
单单沉浸在高考的打击中久久走不出来,小心脏毫不客气的碎了一地,稀碎稀碎的,扫都扫不干净,最后她干脆来了个“林妹妹”附身,终日郁郁寡欢,躲在家里,不见天日,就差来一幕“简单葬录取通知书”了。
最后,还是简妈妈大手一挥,甩出好几句“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最后一名也自豪”等等的人生格言来开导她。
单单趴在被窝里惨兮兮的抹了抹眼泪,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她在家这是哭给谁看呢?有这功夫不如去学校折磨折磨老师,没准老师一个心烦,就给她撵到别的专业了呢?
自怨自艾的怨妇心结瞬间被化解,二话不说,眼泪鼻涕一擦,欢天喜地的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简妈站在家门口目送她离开,暗暗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总算是把这位小祖宗给忽悠走了。”
八月的阳光热丨辣辣的洒到人们的身上,可这丝毫阻挡不了新生们对大学热烈期盼的高涨情绪。H学院大门口拥着乌泱泱的人群,报道的新生和家长、接待的志愿者、叫卖的小贩们,把原本还很宽裕的大道,围的水泄不通。
一个身穿淡蓝色衬衫的男生,笔直的站在熙熙攘攘的校徽下,闲逸的眉目丝毫不受身边嘈杂环境的影响,反倒生出一丝丝仙风道骨的意味。
他的左手上拿着一封新生报道表,右手随意的插在深蓝色牛仔裤的裤兜里,时而低头凝视,时而向西方望望,细碎的刘海柔柔的搭在额头上,掩住了他眉宇间的风情,却怎么也掩不住他眼底的一汪柔情。
一个胆子稍大一点的新生,拉着行李走到他身边站好,不断地用手里的宣传单扇风,看上去她像是在纳凉,实际上她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飘向身边的人。
这是今天第7个向他走来的女生。
过了一会,她像是和同学之间正常的交谈一样,装作非常随意的口吻问道,“帅哥,请问你知道几点了吗?”
那个男生抬起右手,看了看腕表,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女生看到了他手上表格里填的姓名,简单,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还真是一个即好记又不会很多重名的名字。
“10点37分。”
“谢谢。”女孩停止了扇风的动作,侧着头看看男生并没有显示出不耐烦的神情,她仗着胆子,又问了一句,“你也是新生吗?”
“不是,我是大二的。”男生冲着她的方向,温柔的笑了笑。
女孩的心脏突然停跳了一拍,男生那抹温情的笑容,一下就打进了她的心里,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不安稳的情绪,想继续追问联系方式的时候,男生礼貌的打断了她,“不好意思。”留下这四个字之后,他便向西边走去,这时,一个活蹦乱跳的女生进入了她的视线。
这个女孩突然明白,这才是表格真正的主人,简单。
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羽深竟然毫不费力的一眼就看到,单单像风一样的女子飞奔而来,他感觉……他已经没啥感觉了,反正这个女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跟正常人不一样。
“不带行李?”羽深挑眉。
“今天不只是报道吗?”
“明天开始军训,今晚必须住校。”羽深感叹,虽然单单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可再聪明的头脑都无法挽救她那颗丢三落四的心。
单单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心情十分复杂,难道她还要再回家取行李?这么热的天,她可不想再跑一趟了,没办法了,她只能……“啊?我不知道呀,这怎么办啊,难道我今儿只能睡床板了吗?这么可怜呀……”嘴角下弯,对手指,眼泪汪汪,扑闪着大眼睛瞅着羽深,装可怜的功夫她可是轻车熟路的。
羽深无奈的摇摇头,她啊,就最有办法欺负他了,可是没办法,谁让他就吃她这套呢,他把手上的表格递给单单,“报道表我给你填完了,你先去办公楼101报道吧,我去家里给你取行李。”
“嗯嗯,那你快去吧。”单单欢快的扬扬手,头也不回的往学校里跑。
望着单单四处撒欢的身影,羽深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翘,其实单单这个人的长相吧,怎么形容好呢,嗯…比较鸡肋,她没有她好朋友唐棠那么妖艳,也没有她发小阴晴那么清纯,可俗话说得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的人看到她会觉得很慵懒妩媚,有的人会觉得她不修边幅。
而她本人是这么评价自己的,“我的名字很大众,长相很大众,性格很大众,脑筋也很大众,总的来说我是一个扔在人堆里,连我亲妈都得拿显微镜验验DNA才能找出我的人。”
在羽深看来,单单很独特,而且已经独特到了一定的境界。试问这世上能有谁在自黑的道路上,走的如此的风生水起、浑然天成?答:简妈制造,没有之一。
记得第一次见到单单,正值M中秋季运动会,羽深和几个同样留在本市念大学的同学,作为毕业生代表返校参加4x100m表演赛。
那时他只远远的看到了她弯腰俯身,细心的帮运动员们戴好前后的号码牌,她那头垂到腰际的乌黑直发,不受任何束缚,就那样随意的披散着,一阵清风袭来,他虽站在远处,却奇异的嗅到了她的发香。
这女孩的头发真美,这是他对单单的第一印象。
他刚想询问身后的汪霸那女孩是谁,就见她转过头,微眯着眼,表情严肃的向他所在的方向望来。“偷看被发现了”他镇定的想,“要不要直接搭讪呢?”
在他还在犹豫去与不去的间隙,女孩居然快步向他走来,只是怎么看起来有点……怒气冲冲呢。
“汪霸,这一上午你都找多少个理由逃避工作了,我这边忙的焦头烂额,你却在这边风流潇洒,这回就算你说你来大姨妈了,你也要把这腔热血给我洒到赛场上去,一滴也不许浪费!”她指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汪霸说道。
羽深似乎听到了自己面部某骨骼脱落的声音,看起来那般安静美好的女孩,说起话来竟然这样不顾形象。第一印象不可信啊不可信!
不过说来也很奇怪,他怎么对这个蛮横的陌生女孩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而且这股莫名的感觉异常强烈,并刺激他冲动的开口,“嗨,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她眯着眼打量他,淡淡的开口,“我不认识你。”
“没关系,我也不认识你。”他笑,“如果认识就不需要问了。”
女孩微眯着眼睛,深锁眉头,流露出“懒得跟你废话”的神情,非常有气势的瞪了汪霸一眼,然后转过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式的走了,独留他对着她潇洒的背影望而兴叹。
“深哥,那是我班简单,咋样,够呛口吧。”汪霸讨好似的说道,“别看她说话这么惊世骇俗,成绩却是我们年组第一呢,以前你在M中还没毕业的时候,没听过她吗?”
墨羽深敛目回想,他应该认识她吗?对于高中时期每天旷课,上过课的次数双手双脚都数的过来的他来说,真的是很难注意到一个下一届的学妹。
羽深时常懊恼,单单,如果我们没有兜兜转转,浪费这么多时间,我们就能把更加完美的自己交予彼此了吧。
虽然现在也不算太晚,只是他有些迫不及待。
眼前的人儿和记忆中的背影慢慢重合,不禁感慨时间真是过的太快了,一年的光景匆匆逝去,浅则改变了他们的样貌,深则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
进入大学的他,身高已经长到了181公分,单单那一泻千里的乌黑直发也被“黄河九曲十八弯”的卷卷所替代,他们步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学习,懵懵懂懂,摸爬滚打。
当然也有时间带不走的东西,比如他爱挑眉的习惯,比如她爱微眯着的眼,比如他温柔式的坏笑,比如她开炮似的讲话,又比如他们相爱的那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