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刘叡将杨雨招致门下,其他三位掌教也放下心来,寒暄片刻后便一一告辞离去。
青凌转过头来和刘叡说道:“你们的顾虑我心中也明白,所以苏掌教他们一直推脱我也并无任何芥蒂,只是刘掌座能如此识大体,实在是门派之幸。这次千圭陵内的异变牵涉颇多,可能还会涉及到上古之秘,暂且不知其中会有何变化,也不知对本门来说是福是祸,但是凡事福祸相依,这必然是对本门派的一次重要考验,如果处理得当,也可能是本门的一大福祉,如果处理不当,亦有可能带来无尽祸端。所有的种种,我们不得而知,而唯一的钥匙现在就在杨雨体内。但我们也不需太过刻意,在有能力解开禁制之前,姑且就把他当成一个普通弟子对待,修道之路冥冥注定,无须强求,且看他的造化吧。”
刘叡深以为然,点头回应道:“掌门师兄所言极是,这一番异变必然涉及到门派秘辛,待得几位老祖宗出关之后,可以请教一番。我观杨雨此子与我力魍峰也颇有缘分,或许对我脉来说也是一番助力。只是不知,将杨雨带走之后,千圭陵内便无人看守了,何况还发生此番异变之后,将如何处置呢?”。
“将‘百鬼’调过来吧”青凌不以为意的一抚道袖。
听闻‘百鬼’的名号,刘叡神情不由一紧,望着眼前云淡风轻的掌门,突然意识到,这次的异变绝对不像掌门说的如此简单,也不像他表现的那么轻松。
百鬼作为门派的隐藏力量,已经百年没有出世,上一次出现还是与‘翎兽山’的唤月泉之争,本来僵持不下的局面直到百鬼的出现一举打破,离鬼宗不光拿下唤月泉的的所有权,还一并重创翎兽山的中坚力量,自此,本来排名在此之后的离鬼宗一跃超过翎兽山跃居第三。
‘百鬼’,无人知是人是鬼,也不知数量几何,每逢出动,必是月黑风高之时,雷厉风行,下手毒辣,所过之处无一生还之物,人畜毙命,草木皆死,乃“无事即不出,一出皆无事”。这番竟然要出动百鬼,刘叡不禁心中大惊,但也深知其中必有内情,所以也没有向掌门刨根问底,只是微微点头,向掌门告别。
刘叡从腰间扯下一只黑色玉履,口念“足行于云”,玉履瞬间变成一团黑云,“掌门我先告辞了”,说罢唤过杨雨,脚踩黑云,便飞出茅屋,往力魍峰而去。
望着刘叡和杨雨离开,背后青凌掌门脸上的轻松之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与肃穆。
一脸新奇的杨雨站在黑云之上,脚下如踩着棉花一般松软,即将要进入道门开始正式修炼之旅的兴奋还是让他颇为开心,不过有一个问题还一直萦绕在他的心中。
“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惊动了几位掌座前来,甚至还有掌门?”杨雨昏迷醒来后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捉到焕鬼草后回到茅屋自己就昏迷了,醒来后就接受了几位门派的掌权人物的询问,只听得他们一直在说异变,却不知是何异变让诸位大神通之人还如此紧张。
此时两人出得茅屋,正在千圭陵的上空,刘叡并没有多言,低着声音说了一句:“你且看下面”。
杨雨闻言不禁低头向下方的千圭陵看去,只见千圭陵所在的红森林中的念生木竟然都变成了朽木,每一棵念生木上面的红叶全部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更可怕的是,千圭陵所有陵墓前所插的玉圭都折断了,上半部分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下半部分还插在墓前...
……
片刻之后,刘叡和杨雨便来到力魍峰的山前,下得黑云,刘叡招过一个正在山前巡视的本峰弟子,指着杨雨说道。
“这是本峰刚刚入门的弟子,你将他带去兰曲殿,让朱师弟给他安排住所”,说罢,刘叡便心事重重的驾着黑云呼啸而去。
“遵命,掌座”巡逻弟子面朝刘叡离去的方向一揖手,待得不见刘叡身影之后,便转过头来望向杨雨。
“我叫章镜,与我来吧”说罢,就往山上而去。
“你好章镜师兄,我叫杨雨”杨雨急忙跟上。
顺着山阶往山上走去,两旁都是郁郁葱葱的竹林,纷繁茂密,一阵风来,竹海泛起一阵波澜,吹来沁人心脾的竹香。婆娑的竹影映在林间,斑驳的阳光点撒其中,一团云雾伏在地面上,偶见一点笋尖冒出尖尖小头,一双蜻蜓立在笋尖,轻轻摆动着羽翅。杨雨闻着竹香,漫步在林间小道上,恍若置身仙境,全然没有陌山中的残酷和念生林的肃杀。
小径由青石板铺成,润泽的石板恍如翡翠般翠绿,只是不知为何每隔十余步,便有一个三寸深得足印深深刻在石板之上,似乎有人身负千斤然后在此通行。小径两旁每隔五步便有一个小鬼石像,或喜或怒,或哭或笑,活灵活现,只是不约而同的每个小鬼手中都捧有一盏青灯,此时虽为白昼,却也泛着青青火光,莫名的给林间添加了一丝诡异。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人来到半山腰,眼前是一块巨大的广场,广场由黑玉铺成,地上绘有巨神擒鬼图,眼瞪如铜铃的巨神虎背熊腰,身负巨力,满脸酒红,怒发冲冠,左手持金橙铜锤,右手擒着一只青面夜叉小鬼。走在广场上,看着脚下的巨神,杨雨不知怎的身体变得灼热起来,恍如血液在慢慢的沸腾。广场正中放置了一个三人高的四足巨鼎,四足上遍布大小各种手印,鼎足深深陷入黑玉的地面,
“这个广场是我们力魍峰弟子们修炼比试的场地‘弑灵台’”,章镜向杨雨介绍到,杨雨一脸崇敬的点点头。
绕过巨鼎,章镜继续带着杨雨往广场后的山道走去,穿过一片竹林,又经过两座拱桥,来到一座青瓦黑墙的大殿前,大殿前挂着一副牌匾,牌匾上刻着‘兰曲殿’三个鎏金大字。
“随我进去吧”章镜一把推开大殿的门,只听“咿呀”的一声,厚重的木门被打开,光线投入大殿中,杨雨一脚跨过高高的门槛,来到大殿内,等眼睛慢慢适应了殿内的昏暗之后,才发现大殿内除了一排柜子就别无他物了,柜台前趴着一个胖胖的老头正在呼呼大睡。
章镜踮着脚来到柜子前,轻轻扣扣柜台的桌面,“朱师叔,朱师叔,醒醒…”
“哪个猴孙瞎嚷嚷,吵醒爷爷睡觉”,胖老头被喊醒了,慢慢的从趴着的柜台上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章镜。
“又是你小子,每次来都是爷爷睡觉的时候,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说罢便欲从柜台后直起身给他一个教训。
章镜急忙后退,满脸谄笑的解释道:“别,别,别,师叔,这次是正事,本峰来了个新弟子,是掌座亲自带过来的”。说完急忙将背后的杨雨推到胖老头面前,挡住他已经举起的手。
杨雨没注意,一个踉跄,看着快要打到自己脸上的胖手,不由脸上一紧,紧闭双眼。
隔了好久,预料中的手掌并没有打下来,杨雨侧着脸,微微的睁开一只眼睛,发现胖老头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急忙站定身体,抱拳作了一揖。
“弟子杨雨,见过朱师叔”
“不错,你这小子尊师重道,讲礼貌,修道路上重要的一点就是尊敬长者,多少年轻人冒冒失失的,不将老人家放在眼里,反而误了卿卿性命”,说完横眼狠狠瞪了章镜一眼。
“师叔,您扯到哪里去了,不就喊醒您睡觉吗,至于咒我死吗”,似乎两人关系颇好,章镜说话间并没有太多顾虑,“而且这次我可是占着理的,掌座亲自带过来的新入门弟子,要您老人家安排住所呢,这可是正事”说罢,章镜有恃无恐的嘿嘿笑了起来。
“再大的事也不如我睡觉事大”,胖道长‘呸’了一声,骂了章镜一句,然后转头堆着笑对杨雨询问。
“恩,你是掌座亲自带过来的?门派中除了夫人和小菱没有听说过掌座还有其他的亲属啊,看你身上所着初级弟子道袍,也不是凡世中来投靠的远亲,你与掌座有何关系?”。胖道长眯着眼睛,看似无意的打听着杨雨与掌座的关系。
“是掌门询问了四位掌座后,刘掌座将我带来的,拜入力魍峰门下”,说完,杨雨满脸恭敬与感激,又作了一揖。
“掌门之令!”,胖长老心中大骇,面前的小东西看似很简单,不卑不亢,谦逊有礼,孰知不光惊动了掌座,甚至还是掌门亲自安排,必然不是无背景之人啊,莫非是什么老祖宗之后?这可得好好的交好一番,看这小孩涉世不深,满脸稚气的样子,待我忽悠一番,以后就能飞黄腾达,远离这个破殿,告别这个‘仓库’执事的位置了。心中一动,胖长老忙从柜台后跑了出来,弯着腰,满脸笑容如盛开的菊花般绽放在杨雨的面前。
“你之前在哪座山头上的?”
望着凑到眼前来的胖脸,杨雨身上一阵发毛,“我之前是千圭陵的守陵童子”
“蛮好,蛮…什么,千圭陵的守陵童子!”胖长老刚想套套热乎,却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下来,额头上溢出一层冷汗。望着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孩,再也没了任何想套近乎的想法了。虽然一直守着兰曲殿,但似乎这个朱师叔对门派内的消息非一般的灵通,千圭陵内的异变只有门派几个实权人物知晓,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知道了一些内情。
在得知这个小孩是千圭陵的守陵童子之后,朱师叔的态度立马降到了冰点,转头就回到了柜台后,从柜子上拿出两套道童衣袍,还有一块木质令牌,上面刻着‘暝秋’二字。将这几件衣服和令牌一把甩到章镜面前后,任何话也不讲便趴在柜台上继续呼呼大睡了。
“额”,看着胖长老态度转变这么快,杨雨预感到自己的身体里禁制的事似乎被其知晓了,不免心中有一丝丝的低落,章镜却完全摸不到头脑,不知是何原因,不过心中一想,这个朱师叔性格一直颇为怪异,也就不足为奇了,将这两套道袍和令牌交由杨雨捧着,便带头离开了兰曲殿。
“朱师叔将你安排在暝秋院,你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