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星光映在沁心的窗台,皎洁的月色勾勒出世界的倩影。安静的夜空里,有的只是一种悲伤,美好、伤感、冲动、祥和,也都一一在这个星空下变得宁静。沁心也是,迷迷糊糊的双眼,渐渐抵不住睡意的降临,呼呼的躺在了床上。
有人说,人死是解脱,因为在繁琐的世间里,人总是过着惶恐算计的生活,而唯独是死亡会变得自然。没有权利的争斗,没有温饱的担心,没有旁人的攀比,没有活着的压力。
清晨的阳光没有因为世间的变化而改变自己,照常普照着大地。看着忙里忙外的亲戚们,沁心知道是他们帮了很多的忙,因为知道易德江今天会到家,那些下葬的事也都紧锣密鼓的做着。吃过饭,换上黑色的丧衣,匆匆忙忙的做着那些准备工作。乐师们开始弹奏丧乐,准备纸钱、鞭炮的随时准备着,还有抬的、铲的也都在一旁休息着,准备等一下的事情。
奠堂里奶奶依旧躺在那个冰冷的小房间里,天气不热,但是考虑时间有点长,就在里面装上了冷冻的东西,防止尸体腐坏。沁心依旧像昨天一样,就这样看着奶奶,默默流出思念的泪水,但一会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只是心中愿到:奶奶一路走好。
从城里来的车一天只有两趟,早上的这趟已经缓缓的驶来,沁心看着它慢慢地靠近,因为很有可能父亲就在这个车上,毕竟易德江今天会回来,错过了也只有等到下午了。
那是一位有着高挑的个子的人,在阳光下,浓黑的短发若有若无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黝黑的皮肤包不住瘦如干柴的身子,他就是易德江,沁心的父亲。一下车就匆匆的朝着沁心的方向奔来,不像以往大包小包的,那时候是回家过年,而这次却是那个伤心事。
沁心看着父亲回来,也没有什么兴奋的,毕竟不像往常那是喜事,而这次却是丧事。但是让沁心意外的是,易德江从他那破旧的皮夹克里摸出了一本书,一本国外的书,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沁心听老师讲过这本书,但是在他的认知里这是一本很难的书,他打算上了大学才看的,为什么父亲会给自己带这本书呢?沁心不知道,但是也没有时间去问。
易德江也没有寒暄什么,将书交给了沁心就去看了下奶奶,又嘱咐了舅公舅婆,还有一些亲戚,而最重要的就是坐在桌子面前的阴阳师傅。在农村都信风水,安排所有白事,易德江走了过去。
“张师傅辛苦了,你看我来得晚,这点你就收着。”
易德江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一叠钱,过摸着也上千了。
“这是哪里的话,你们家也是可怜人,我们就按规矩来。”
张师傅虽然说不是不是那种不爱钱的人,但是他爱之有道。如果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他从不客气。但是像沁心家这样的,他是非常爱帮助的,记得以前有一家里非常穷,他全部是免费,而且还做了很多很多的事。用他的话说,做他们这一行的也要行善积德,阎王爷给了你一个官职,就要为了那些贫苦的人帮助。
所以在阴阳这行中,张师傅就是最受欢迎的,不仅收费合理,而且还会自己帮着做些事情,所以只要是这个片村的,家里有事的都会找他。
“谢谢,谢谢。”
易德江也不再好继续给,他也是知道张师傅的为人。
“我们好久开始动土?”
“已经安排好了,早上六点动的土。中午12点过5分抬棺。到时候你组织下他们有序的就行了。”
“好,等这件事完了,我们再细细算。那我先去忙了。”
易德江知道有张师傅在,所有的事也都是妥妥的,也就只有那些小事了。
“沁心,帮张师傅泡杯茶。”
“好叻。”
11点钟没有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但要干活需要吃饭东西,沁心那里叫过“打腰台”,吃过“腰台饭”,也都忙了起来。所有的东西也都准备就绪,锣鼓、唢呐、纸钱、鞭炮,沁心作为孙子,只能走在易德江的后面,丢一些纸钱。
“起。”
随着张师傅的一声令下,大家也都忙活起来,送行的由张师傅领队,奶奶的棺材跟着张师傅,意思是在张师傅的指引下顺顺利利到达阴曹地府,而不至于一直在人间游走,变成孤魂厉鬼。易德江跟在奶娘棺材的后面,作为长子,他要眼看着娘亲远去,接下来就是老一辈的亲戚,说法是都是同辈的人,若干年以后,还会重逢继续做亲戚。
沁心也在之中,跟着送行的队伍。要到安葬的地点时,是不允许沁心上去的,孙子辈是不能看下葬的,说会带来厄运。沁心也就远远站着,听着丧乐、鞭炮,还有合葬的吆喝声。
再看看四周,秋天虽然说到了,但是依旧是夏天的景色,天依旧蓝、山依旧绿,地里的庄稼依旧生机勃勃的。虽然奶奶走了,但是自己要坚强着,人总是要走的,而留下的将会是上辈打拼出来最美好的一面,也就需要这辈人继续打拼,为下一代创造更加好的世界。
葬礼进行了半个下午,易德江回来了,所有的事都做得井井有条,好多即使张师傅都不懂的他也都全知道,沁心只是觉得父亲的厉害。直到后来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干这一行的。
简简单单吃过晚饭,也许已经下葬,心里也好受了许多。沁心知道父亲肯定是请假回来的,可能明天又要走,也想和父亲说些话,但是话一道口里又咽了回去。
相对于沁心的保守,易德江就要好些,虽然说父子大体一样。
“沁心,我明天又要走。”
易德江依旧说话是那么的直接,而没想过是不是应该把话说得委婉一些,好让别人有一点心理准备。
“我知道。”
就像是知道父亲会这样说一样,沁心也没有什么表情,很多年了,都是这样子。如果父亲不出门,哪家里的开销靠谁呢。在心里面沁心是不想让父亲走的,毕竟走了,家里就真正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这次,我不是出去,而是将那边的事处理好了,就回来。”
易德江依旧这样说着,他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沁心的反应是什么。易德江不走了、要回来?沁心是不是听错了,他说他会呆在家里。也许这是好事,这又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