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个多月的跋山涉水,方仲永与何伯一行二人终于来到了京都,他们从远处就可以看见巍峨的城门,大大的牌匾上写着遒劲的“京都”二字。因为大朝试的缘故,在巨大的城门前,等待进入城门的旅人们,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熙来攘往的场面十分壮观。
方仲永留心观察着人群,发现其中不乏自己这般年岁的小孩,但大多数还是12、3岁的样子,每个人的精气神都很旺盛,一眼看去都是异于常人的。
“都让开,都让开!”
忽然人群中一阵骚动,只见一群穿着同样制服的人匆匆而来,中间围着一个骑马的少年,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趾高气昂地看着城外的一切,将方仲永他们这群人视若蜉蝣般的存在。
“看他们衣服上的纹章,一定是欧阳家族的坤少爷来参加大朝试了。”
“听说欧阳家的小少爷天赋惊人,年仅十五岁就达到了聚引境的巅峰。”
“是啊,在16岁以下他应该难有敌手,绝对是这届大朝试夺魁的热门人选。”
“也许只有圣女峰的下任圣女罗韵和蓬莱岛的余煜荀可以与他一战。”
“可惜的是,据闻坤少爷功夫虽高,但是脾气太大,尤其是纵容他的下人,动辄对人非打即骂,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嗯,有道理。”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的议论声,方仲永都听在心里,复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小少爷,发现他散发出来的气场的确高人一等,小小年纪竟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架势,然而仔细观看,又让方仲永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喂,老东西,不长眼吗,没看到我家坤爷要进城吗?还在这里挡道,活腻歪了是不是?”
一个手脚蹒跚的老人家,肩上挑着一担蔬菜,似是想要进城贩卖。此刻低着头、搓着手,像是一个做了错事又不知所措的孩童,被欧阳家的一个仆役狠狠地训斥着,而坐在马背上的欧阳坤仍旧若无其事的端坐在上。在五大家族销声匿迹的今天,欧阳家族日益壮大,甚至渐渐赶上了昔日里不可一世的五大家族。
方仲永一阵热血翻涌,就想要上前制止,怎奈何伯紧紧抓着他的手,并且用眼睛瞪了他一下,示意不让他从人群中窜出。
“天灵灵,地灵灵,看相算命我最行,各位,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少年,口诵算命的口号,径直来到老人家的近前,一边搀扶着他走到路边,一边掐着手指,假模假样地说道:
“据本人夜观天象,老人家您近日有血光之灾,尤其要小心犬类,若是闻得犬吠之声,一定要避之唯恐不急,以免陷入血光之灾。”
他说的老人家一愣,旁人也是一愣,说罢,他又摇头晃脑地想要走回人群之中
方仲永心头暗笑,这个算命的可真是毒舌啊,暗地里贬损了那些仆役,想到这里,他对这个算命的倒是心生好感。待他仔细观看,才发现这个算命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他在森林里遇到的那个迅疾如风的雷逸。
“站住,哪里来的混账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吧!”
此时,欧阳家的仆役们方才反应过来,纷纷亮出兵刃,指向了“算命先生”雷逸,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人群之中,方仲永捏着小小的拳头,准备随时拜托何伯,冲出来帮雷逸一把,哪怕是有过早暴露自己的可能。
“把兵刃收起来,天色已晚,我们先进城去。”
在这紧张的时刻,坐在马背上的坤少爷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
“是,少爷!”
一行人唰唰唰的收起兵刃,齐齐向城门走去。这时,坤少爷忽然回头望向雷逸,冷笑着说道:
“看来你也会参加大朝试,希望我们能在场上切磋一番,胜者为王、败者为犬,呵呵呵。”
众人明显感到一阵强大的威压袭来,那些普通人和少年们,都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不过雷逸还是站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冷冷笑道:“不错,小爷正是要去大朝试玩上一把,看你长相如此清秀,可惜不是一名女子,不然就可以收你做了我的小淫犬,哈哈哈!”
“你——”欧阳坤怒目圆瞪,几乎就要抽出手中兵刃,但是复又冷静下来:“这才有点意思,大朝试上再斩你于众人之前,让你看看谁才是......犬类。”
欧阳坤说罢,一行人便通过专用通道进入了城内。
“雷哥哥!雷哥哥!”
雷逸正准备回到队伍中重新排队,却突然听到有人呼喊自己,他惊讶的望向声音的来源,发现竟然是前几天在森林里遇见的那个小家伙。
“是你啊,小家伙”,他又看了一眼何伯,问道:“请问,您是?”
“他是我家何大伯,带我来京都见见世面,看看大朝试。”方仲永抢先着回答。
“伯父您好,前些天我和这个小家伙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再见也是一种缘分。”
“雷哥,记得进城以后请我吃糖哟~”
“哈哈哈,放心吧,管饱!”
“何叔,这个小家伙也要参加大朝试吗?”
“我就是带他来凑凑热闹,让他看看天下的少年豪杰,给他立个榜样,省得他天天的不学无术。”
“永儿可没有不学无术,每天很认真的在看书呢!”
“好好好。”
何伯看着方仲永的眼神充满了慈爱,这让看在一旁的雷逸,忽然有些黯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嘻嘻哈哈。
“对了,我还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叫什么呢?”
“他父亲给他取名方仲永,我都叫他永儿。”
“大哥哥,永儿想跟着你一起去大朝试,这样也可以有个人陪着,没有那么孤单,好不好呀?”
方仲永非法卖萌一般看着雷逸,雷逸连连点头,摸了摸他的脑袋。就这样,几个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间就从城外聊进了城内。
此刻,整个京都沐浴在夕阳余晖之中,当真是“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雄州雾列,俊采星驰。”方仲永在心底里默念着王勃所作的《滕王阁序》,一时心神荡漾,竟吟诵出声。
“好,好一个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小家伙,文采了得!”雷逸拍着方仲永的脑袋,“不过我看,还是应该改作京都雾列,俊采星驰,不知道你的雄州所指何处?”
“大哥哥,这只是永儿胡诌了几句前辈文人的大作。”
“这等美绝的词句,为何我竟没有读过?”雷逸在心里暗暗喟叹,对眼前的小家伙颇有几分刮目相看。
“不过大哥哥,京都怎么可以是雾列呢?这里只有一个京都呀~”方仲永一时想起在彼世求学时,还与苏蔓争论过关于“雄州雾列”的注解问题。
“小小年纪就这么迂腐,你看这京都内建筑林立,难道不是一派雾列之势,用京都指代这满城建筑又有何不可?”
“可是,这似乎不合……”
“好啦好啦,小学究,做人作诗都可以随性一点嘛,本就是世间人无聊下的游戏,那么谨慎干嘛,反倒失去了乐趣哦~”
“这……好吧,大哥哥说得对。”方仲永虽然在口头上认同了雷逸的说法,但是内心深处还是颇为抗拒的。
“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先找一家住宿的地方吧。”何伯理了理行囊,说道。
“嗯,那边好像正好有一家客栈,咱们进去看看。”
说着,一行三人就进到了那家客栈,客栈刚好还剩最后两间客房,虽然贵了点,但他们还是住了下来。就在他们办理完入住手续的时候,忽然从楼上走下一个熟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在城门外邂逅过的欧阳坤。欧阳坤也看到了雷逸,神情一愣,他可是刚在城门外说完等着大朝试再会,没想到晚上就住进了同一家客栈,这也是够尴尬的。不过他随即装作若无其事,自顾自地走开了。
“还真是阴魂不散,没想到竟结下了一段孽缘,哎~”
看到迎面走过的欧阳坤,雷逸也小声地自言自语着。而方仲永看在一旁,此时却发现没有那些凶神恶煞的侍从在一边伺候,欧阳坤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飞扬跋扈,倒是长着一张正太脸,却总是冷若冰霜,摆出不相称的神情,总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就像第一次见到他时感到的违和感一样。
不过,一行人经过长时间的赶路,已经疲惫不堪,草草吃了晚饭,就回到房间各自睡去。唯有方仲永,在抬头仰望漫天繁星的时候,感到了与以往不同的气息,他感受到强烈的星际涌动,这也是大朝试的缘故吧?他在心里感慨,当真是——京都雾列,俊采星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