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阁屹立于京都的东方,是京都第一处接受阳光照耀的建筑,京都从这里开始苏醒。如飞的房檐上垂挂着铜铃,像是一只盘踞屋顶的神兽麒麟,上面雕刻着彩色的图案,显得无比精致,一块写着“东风阁”的牌匾悬挂在门前。
古朴幽雅的庭院,笔直秀美的连廊,不时传来阵阵轻柔动听的丝竹乐,在东风阁的书房里,皇子振滢正坐在书桌前,茶烟袅袅,晕染着桌子上的三首诗: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罩向金笼好羽仪,分明喉舌似君稀。
不须一向随人语,须信人心有是非。
未游沧海早知名,有骨还从肉上生。
莫道无心畏雷电,海龙王处也横行。
振滢细细地品味着三首诗,嘴角挂着暧昧的微笑,晨光之中,他在等一个人。
而这个人,还在路上,独自走着,身上似还沾染着他人连夜的酒气。
这个人,年方十岁,正是在京都名声躁动的方仲永。
这几日里,方仲永除了专心修炼,特别是开始吸收火属性的能量,准备开始五行焚天决的修行,便是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
方仲永惊讶地发现,自己吸纳到丹墟内的火属性能量,并没有汇聚到之前的白色积水内,而是又开辟了另一方天地,聚集着红色的水滴。莫非自己的丹墟内要变成一座五彩天池?方仲永也是满心疑惑。
要命的是,火属性的积累,如同之前的风属性一样,进展非常缓慢。方仲永也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要花费多少年的世间,才能在五行焚天决上小有所成。
而现在,他正踏着晨光,进来古朴优雅的庭院,穿过笔直秀美的连廊,耳畔不时传来阵阵轻柔动听的丝竹乐,透过东风阁书房的窗牖,他瞥见其中坐着的便是那个振滢皇子。
他在管家的引领下,走进房门,冲着皇子轻轻施了一礼,此时,他也看见了桌子上的三首诗。
振滢皇子对他笑了笑,“当日你在殿前半步成诗,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虽然当时我就暗想你绝非庸才,谁知你后面又拿到大朝试的冠军,乃至引落漫天星光的神迹,堪称千年不遇的天才!”
“皇子,你过奖了!”
“别叫我什么皇子,如果你还想结交我这个朋友,私底下叫我振滢兄即可,也不必再行施礼,还有今天没来的你的那位好兄弟雷逸,我也是极为欣赏。”
方仲永素日里最烦的便是那些繁文缛节,倒也没有推脱,便以振滢兄称呼起来。“仲永,听闻你今日里常常流连于各种达官贵人、文人雅士的宴饮,可觉得有什么收获?”
“没什么,不过附庸风雅而已。”
方仲永想到,连日来的宴饮,各路人马逢场作戏的惺惺姿态,可真是无聊至极。没有一个人肯将自己的面具摘下,一个个都说着官方的话语,着实有些无趣,方仲永倒是希望,眼前的这个振滢皇子能够有所不同。
“好一句附庸风雅,不知谁是那风,谁是那雅!仲永兄弟,你的这三首诗,我早已熟记于心,我最喜欢的不是那句轰动京都的咏梅绝句,反而是这句莫道无心畏雷电,海龙王处也横行。你可知为何?”
“大概这句诗,正合振滢兄的心性吧?”
方仲永想到坊间的传说,这位皇子和当今圣上的不和。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看待诗句之中的海龙王的,我似乎并没有听说过世间还有海龙王这种生物。”
“这海龙王是我故乡的一个传说,相传可以招来风雨雷电,既可造福一方,亦可肆虐一方,更有传说,说是需要每年祭献18个童男童女给它等等。”
皇子振滢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点了点头,他察觉到眼前的方仲永话里另有一番深意,只是他不知道对方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如何。
“若是那海龙王果真鱼肉一方百姓,你当如何处之?”
“一方百姓又与我何干?仲永不才,旦为知己一二人、亲友三四人而活。”
“若是这海龙王鱼肉你的一二三四人,又该如何?”
“必杀之而后快!”
方仲永说的斩钉截铁,这是他的一种态度,当然,在这个世界里,称得上一二三四人的也只有何伯与雷逸两人而已。
“好!好一个不为世人而活,好一个一二三四人!”
“振滢兄,若换作是你,如何对待这个海龙王?”
“海龙王想必生性难测,我会等到他显露真身之后,是杀是从,再做决定。而且要说到祸害,明目张胆的海龙王或许可憎,但是躲在背后一副道貌岸然的老狐狸可能更加可怕。”
“不知这老狐狸是为何物?”
“老狐狸就在你我的身边,就在这高堂之上、庙野之内,你自会发现。”
“等到老狐狸露出尾巴,恐怕就不是你想要的现世安稳了。”
“那也不会是你的岁月静好。”
“哈哈哈,狗屁的现实安稳!”
”哈哈好,狗屁的岁月静好!”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什么狗屁的岁月静好,什么狗屁的现世安稳,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
一个十六七岁的皇子,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天才,就这么朗朗笑道。
一番交谈,方仲永知道,这位皇子心思缜密,不会轻举妄动,有着强烈的大局观;而振滢也知道,方仲永不会被家国天下之事卖命,他在心里是非常羡慕的,若不是他皇子的身份,他又何尝不想放下所谓的家国天下!
会饮三千,不若东风一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