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蜈蚣挂在山涧之上,而我伏在蜈蚣背上,随着这条大虫钻进一片浓浓的云雾,忽然一阵恶臭的气息传来,我放眼四望,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觉得遍体生风,呼呼作响。
两侧密林丛生,荒草如织,此处大约已到了深渊之底,四面不见月光,山岚瘴气好似一团团的乌云在头上飘浮,漆黑而笔直的峭壁直拔云霄。大蜈蚣正沿着蜿蜒的山脊飞快地爬行。
忽然,黑影一晃,我的脑袋撞到一块坚硬的岩石上面,脑海里嗡地一声,几乎要失去知觉,千均一发之际,我用双腿在石头上一点,松手脱离了大蜈蚣的身体,腾空而起,窜向上面的黑影,没想到那是一块突兀的岩石,我抓住岩石,大口喘息着贴在石壁上面,吹着瑟瑟发抖的山风,感觉大蜈蚣随时能掉过头来,把我一口吞噬。
等了一会,眼睛完全适应了黑暗,我这才发现,不知什么原因,大蜈蚣竟然舍我而去,顺着一条宽大的山体缝隙,极快地钻进大山之中,但是岩石之间的缝隙却越来越窄,最后那条裂隙的宽窄只有二尺多宽,大蜈蚣的扁平身体刚好通过,我若再跟着前进,势必会被大蜈蚣坚硬的背甲,在山石中挤成一团血肉模糊的尸体。
摸摸头上的伤口,好像没什么大碍,伤口的血已经止住,擦擦脸上的血迹,我的心境略微平稳了一些,心里再次庆幸,在黑暗中能够化险为夷,用力攀上那块磨盘大小的突兀岩石头,贴身在岩石上,四周寂静无声,阵阵松涛声拂过身体,唯有黑暗里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望望上面,云雾缭绕,月光黯淡,大山的轮廓埋藏在黑暗深处,不知有多高,向下俯瞰,黑暗无边无垠,不知有多深,最怪的是那条大蜈蚣,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失去了对玉匣的兴趣,钻进了岩石深处,我什么都做不了,只好蜷缩在岩石上等待翌日天明。
蜷缩在狭窄的岩石上,那滋味并不好受,山风阴寒透骨,没过一个时辰,我的身体已被冻得僵硬而麻木,漫漫长夜寒冷孤寂,我咬牙坚持,最后竟然靠在阴冷的岩石上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我,让我从寒冷的睡梦中清醒过来,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却有一种两世为人的感觉,头上的云雾已经散尽,高高的山峰上摇曳着浓密的树影,我附身的山峰大约有百丈之高,我正好不上不下,困在半山腰上面,脚下有云雾丛生,层层叠叠,不知下面究竟有多深,而大蜈蚣钻进的那条缝隙,好似山壁上一道乌黑的裂痕,四周青苔丛生,滑不溜手,如果不是大蜈蚣的百足锋利,根本无法在这光滑的峭壁上行走如飞。
正当我思索如何逃出绝境的时候,裂隙中光芒一闪,若隐若现刺进我的眼底,那绝非是大蜈蚣的光芒,而是一种宝光,是岁月沉积的光芒,我因为编修翰林宝典的原因,久在大内行走,宝贝见得多了,眼光自然有些阅历,罅隙中的光芒一闪,我就知道山中藏着宝物。
不过,抬头四望,枝叶间那些黑漆漆的东西已经显露了原形,是几具人的骸骨空荡荡地挂在枝叶中,那些骸骨都不是很大,看样子像是小孩子的骸骨,被大蜈蚣吸干脑髓之后,挂在那里成了几具腐烂的空壳!
见到这些白骨,心中不禁骇然,与其在这里等死,莫如舍生忘死,拼命一搏,想到这里,我稳了稳怀里的玉匣,用尽全力,朝着裂隙一跃,身体却没能停在裂隙上,只能用脚尖勾住石壁上的凹点,做短暂的停留,但是这已经足够了。我的双臂一伸,双龙探海,已经插进裂隙之中,先将脑袋探了进去,因为裂隙是一条扁平缝隙,必须扁着身体,吸着肚子才能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