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温泉并不在森林的内部,只是在外围,不会太难过去。但如何引他去还是问题,不过,也不算是大问题。
此番前来,他们是为了打两只野兔充饥,再寻些野菜和备用的药材,所以也没有固定的行进路线。小七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引路的事情,自然就交给机灵的小兔子啦!
说来也巧,右手边二十米远处就有一只可爱的小兔子,竖起了耳朵听见了人声不敢乱动,藏身在了矮树丛里。若是顾郎自己,或者其他的猎人,自然发现不了,可现在是对森林无比熟悉、又略有些法术的小七呀!她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小兔子瑟瑟发抖的呼吸声。
偷偷跟小兔子交流,胁迫它给她和顾儒带路,无奈之下,兔子为了自己救命,只得听话。不听话的结果是被二人发现立刻死掉,它知道在精明的狐狸大仙儿面前是逃不掉的;而听话的结果,虽然要一路逃窜,但还是有很大的希望跑掉的,毕竟小七大仙儿已经答应了它不会真的追杀它。一个是立刻死、一个是可能活,小兔子也不笨,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就这样,糊里糊涂之下,顾儒发现了一只灰色的可爱身影,但即使他即刻追上了那团灰色的小兔子,却一直抓不住机灵的小鬼,便拉着小七左窜右冲,追着一直灰色小兔子的尾巴在外围森林里奔跑。飘扬的袍角和裙角跟着二人步伐无数次交织,小七却根本没有心思低头看,只心里怦怦乱跳的想着他抓着的那只手,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和柔软的大掌带来的安全与满足。
瞬时,一切都不重要了。不管他对自己有没有心意、有没有爱上自己,都不放在心上了,只是希望可以一路拉着他的手走向生命的尽头。
兔子虽然一路乱窜,但看见狐狸仙儿真的不会伤害它,也大胆了起来。它听话没有走直线,而是左右绕路,恰巧,小七求之不得呢。偶尔兔子跑快了,逃离了视线;不过,片刻之后又重新跑到了顾儒的眼前。
一段一刻钟的路程,就这样硬生生拖了半个时辰。
慌忙奔走的一兔一人一妖并未来得及注意,偶尔经过的小竹子林,还有一只只冒着头儿的小笋芽儿,偶尔笋芽儿上还有一双双困惑的眼睛。
灰色的小肥兔子最终到了一兔一妖商量了的地点,躲躲闪闪进了温泉周围的矮木丛中消失不见了。
顾儒此番追寻已然大汗淋漓,见兔子又消失在了视线中,又一阵的懊恼。今日这是怎么了?怎的一路不顺畅?兔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呀?殊不知,身边的美人儿正偷偷的给兔子传达逃跑的指令呢,自然抓不住啦!
最终还是让兔子跑了,顾儒自责不已,今日若是寻不到野兔,恐怕接下来几天之内都没有荤菜了,不知道小七会不会适应呢。
他转身看向右后方的小七,突然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竟拉着她的手呢!这才想起来,一路着急兔子,竟不自觉的拉着小七的手跑了这么久。突然惊吓住一般,慌忙松了去。可已经熟悉了的体温和触感猛然间的消失,自己竟然无比的失落,一时之间竟不知要做什么、说什么,只得呆着那里看着自己的手。
小七也很失落,原来他不是故意抓住自己的,原来他后悔了。这么一想,小七突然泪珠潸然而下,胸口揪揪的疼,控制不住的难过。
待顾儒反应过来要道歉时,猛然发觉小七脸颊上挂满了泪水,眉头深蹙、拳头紧握、抚心难过,顾儒脑袋里突然闷得一声巨响,心疼的无以复加。
“小七,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顾儒慌乱之中,想解释清楚自己,却不知道反而适得其反。
小七摇头不语,继续垂泪,这个傻子哦。
“小七,我刚刚也是着急......担心......担心抓不着兔子,怕你总是吃青菜不好,就慌忙之下抓住了......”顾儒想上前去帮她擦拭眼泪,奈何想起了先人的教诲,男女授受不亲、不可毁人闺誉,这才止住了抬起的手。
却没有想到,二人已然住在同一所屋檐下,闺誉早已不复存在了。
小七听了他的话,面色缓和了一些。
顾儒见有了好转,慌忙再次解释起来。
“小生多有得罪,还望小姐海涵。”他双手握拳,低头腰弯九十度,向着小七作揖道歉。
小七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也忘记了哭泣。
顾儒就这么弯着腰,眼角余光瞥见笑的花枝乱颤的小七,柔软内心化成了一滩水。
算了,既然他如此道歉,那先原谅他。反正二人的感情路途遥遥,只是更加清楚了状况而已。小七的内心里接受了顾儒“还未倾心的事实”,收起了悲伤的心情。但抬眼望见了矮木丛后的雾气袅袅,心生一计。
顾儒并不知小七的误会,只是见她高兴了起来,还以为小七原谅了他的唐突,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却不知为何有些隐隐的失落。
“顾郎,你看,那是什么?”小七收住了心思,专心引导顾儒注意温泉,手指指着前方的位置,一丛矮木的上方仿佛突然冒起来了一团团的雾霭。
不远处的矮木丛,正是灰色肥兔子消失的地方。此刻,却突然发现丛木上方雾气蔼蔼、仿若天堂的美景。
“这是?”顾儒惊呆了,难道一不小心跑进了天堂?怎么如此美丽,天池也不过如此吧?
“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小七扯了扯他的衣袖,柔声撒娇问道。
“嗯,好。”顾儒自然抵挡不住小七的诱惑,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若是自己,也愿意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
“嗯!”小七见他答应,自然高兴了起来。
二人小心翼翼走过去,拨开草木丛生的矮木,一眼便看到了隐秘的温泉。温泉的水一如既往的平静、温暖,仿若沉睡过去一般不理不睬贸然闯进来的二人,继续着它的飘然仙境。
“温泉?”
“温泉!”
二人异口同声,不确定的声音是顾儒,肯定的语气是小七。
二人语毕,转过脸来凝望彼此,秋波暗藏。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二人又同时问出声。
“我是......”
“我是......”
若说二人没有默契,谁信啊!二人相顾一眼,彼此内心自顾自高兴。
“你先说!”顾儒先催促小七。
“是家里以前有座庄子,里面有个小温泉。你呢?”小七低头思索,谎话说起来面不红耳不赤。
“我......我在书上读到过!”顾儒害羞般抓了抓右脑勺,脸颊有一丝绯红,有些害羞,煞是好看。原来,小七果然出身高贵,跟着自己生存真是委屈了她了,自己的身份还真是配不上她。
“顾郎,我想......”小七欲言又止,仿佛害羞,仿佛不知怎么开口,又仿佛有一丝害怕。
“小七,有话你直说。”顾儒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有些担心。
“我想在此沐浴!”小七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顾儒脑子如爆炸一般,嗡嗡作响,脑海里只剩下小七柔软的声音:我想在此沐浴......沐浴......
“顾郎?”小七害怕他不答应,慌忙解释。
“我看此地没有人来,周围也有矮木丛阻挡,就想好好沐浴一番。”小七很怕他不答应,认真的解释。
“不......”顾儒立刻摇头说不!
小七果然眼神黯淡了下来,一脸的不高兴,傻子也看的懂。顾郎不答应,他不答应,这往后的计划如何实施啊!
顾儒其实不是反对,而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不要怕!小生......小生帮你看着周围。”顾儒的声音若蚊子般细小,脸颊两旁已然涨红,低头不敢看小七,却不料鼻血喷涌了出来。
小七再傻也明白过来了,顾儒是害羞呐!她将自己的锦帕给了他擦拭,自己缓缓拨开矮木丛跨了过去,站在温泉旁一件件剥落自己的衣衫!
顾儒本想抬头说一声谢,结果看到了小七背对着他脱衣的身影便呆住了,鼻血喷的更加厉害,只好以擦拭为借口掩饰内心的尴尬,尽管无人看到他的表情。
小七感知到了身后顾儒的反映,更加高兴了。穿着肚兜一下子扎进了水里,水花四溅。
顾儒早已背过身去。起初,他还能听到小七在水中扑腾的折腾,或是偶尔的歌声在水面波荡,或是撩水声音的清脆悦耳。可一盏茶之后,身后突然没有了任何声音。
他这才惊觉,整个山林没有了背后的声音,竟如死寂一般了无生趣。原来,自己竟不知不觉之间丢了自己的心。他恍然一笑,内心无比满足。
过了片刻,背后仍然没有任何声音,他开始焦急起来。会不会小七出事了?难道水里有蛇?还是她水性不好滑了进去?也许是泡的久了、累了,晕了过去?
此刻,若是转身,会不会看到不该看到的?小七会不会更生气?
但是,若不转身,小七会不会有危险?若是小七出事,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此番来回衡量了很多次,顾儒很是犹豫。不行,就算是小七伤心,也要确认她没有危险!下定了决心,他立刻转过身来,拨开矮木丛,看向了如仙境一般的温泉。
平静的泉面没有一丝涟漪,烟水袅袅依旧,美景如常。只是,小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