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仪绕湖而游,不过百步有余,他便见到湖边的一些奇石,他不曾驻足,而是随意的扫了几眼。
东坡肉行石,肥瘦分明犹如实物,相当逼真。
小鸡出蛋石,一眼视去犹如一只毛茸茸的小鸡,刚从蛋壳中张望欲出。
雄鸡破晓,古怪嶙峋,好似真有雄鸡立于奇石上,仰天啼鸣,让人感到一石一天地的绝妙享受。
诗仙望月,风骨清奇,沉静孤高的气节,让人深以为它就是李白的前尘,给人一石一诗的高雅。
众所周知,奇石之所以奇,乃是无人加工或雕琢,而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曾有人言道,山无石不奇,水无石不清,园无石不秀,室无石不雅。
“这些曾对我来说,是弃之如敝屐的东西吗?”叶仪稍有无言的看着满地奇石。
终于前方有一座横跨两岸的大桥映入眼中,他信步向前登上仙桥。其实步入仙殿的桥并非一座,而是左右各有一座,弯曲着横跨进仙殿,将这太极湖完美的切割开来。
仙桥弯曲直入仙殿,桥下残月流水仙雾氤氲,待叶仪步行到桥中央时,一片景象步入眼眸。
美夜之中,在叶仪眼前‘梦’****着一双玉足,双手轻靠在桥杆上,望着空中那破碎的剩下一半的玉盘。
她一身青衣罗裙被微风吹动而起,翩翩浮动,三千青丝似乎散发着清幽之气,飞舞在空中,朦胧了那绝美的脸庞,但却若隐若现,让人遐想万千。
她还是如前尘一般,貌似九天之上跌落的天仙,只见背影就让人绝美到窒息,令人不敢与之靠近,深怕惊动到那种美,只能止于百步之外。
“梦”叶仪颤抖着唤道,泪已从眼眸中淌出,因为此生不可再见的佳人出现了。
然而梦似乎没听到叶仪的声音一般,依旧望着天穹之上的月盘,根本无动于衷,让人深以为,这是一个轮回,专对于他的因果轮回,只能见其背影,却无法望穿正面。
在这一瞬间天穹之上出现点点黄光倾洒而下,最后结合在一起,刹那间在梦的背后,出现了一位身穿白色华服的男子,他黄光栖身而泅游,如若绝代仙王降临尘世。
他双手轻抚在梦那微微起突的肚子上,头微靠在梦的左肩,声音极其温暖的述说道“担心着凉”
梦一声犹如清泉过溪的笑声,然后抬起左手轻抚着白衣男子的脸颊,虽然欢喜但却有着一丝暗淡,道“你不过是我的一缕幻念,不是极”
随后梦背后的男子便再次化成点点黄光,而梦还是继续遥望着天穹之上的银月,因为那是曾经最好的礼物。
“叹艳阳似血红,不如明月受宠,孤.....或许懂了”
眼前的景象消失,这一刻叶仪泪泗滂沱,泣不成声,因为错过了太多了,而梦不过是需要那一丁点的亲身怜惜。
待到心绪平静,他已经走到桥尽头,有一道石碑伫立于桥右岸,它宽近两丈,六米多。高近十丈,三十多米。
上面古字艰涩难懂,字迹如龙如蛇,深奥莫测,字字如金,至上往下,闪耀在石碑之上,有点大道至简,平淡归真,珍字如金的感觉。
石碑上的古字,如若沉思,越想要去了解,它便立即明灭,仿若不曾出现。若不去深思,它便闪耀在眼前,极为的奇异。
叶仪目视了几分钟,他知道这是一种仙文,是仙的专用文字,若不成仙,根本无法明白其中的奥义。
“宁愿革履裹仙尸,不愿生关见死尸,莫遣只轮归海溪,仍留一生待来世”
这是叶仪当年所书,只是现在他已不明其中的诸多道理,若要强行解析,恐怕也会地别天差。
在梦中,叶仪见到最多的景象便是和梦在一起的时光,而至于后来怎样,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却不得而知,所以碑上的铭文,他根本不能解其意。
过桥后步行于小道上二十余米处,一颗参天老树垂落下,几株犹如水桶般大小的的藤条,环绕出一片空地,上面有一张石桌,石桌上随意摆放着两杯青茗。
茶气悠悠,热气腾腾,虽然不知摆放了多少年了,但还是犹如刚刚才添满的一般。
“该怎么续杯,心中那摇晃了一整个梦境的谁,是否将爱往水平面倾斜,杯沿就能换成她的嘴?”
叶仪喃喃自语着,坐在石桌旁,拿起一杯清茗,一饮而尽,可以清晰的见到,在他抿嘴的杯沿上,还有一丝淡红色的唇迹。
他在这里不知静坐了多久,他的心境究竟是怎样,恐怕也鲜少有人知晓。
辗转一阵子后,叶仪起身走到老树的后面,那里有一条清泉,流淌至太极湖,他双手捧着一瓢水,清洗了下脸颊,便转身而走,他似乎是在隐藏那不知不觉流淌下的泪。
一路游走,有花、有草、有树、有湖,除了风声流水声之外,没有一丝鸟叫蝉鸣,格外的寂静,虽然看起来生机勃勃,但是却也显示出一种死静。
但也因为这一种死静,才显示出前尘的那种孤独到独一无二。
沿着林中小道,不过半里处,有九颗小树张落在路边,虽然还未走到近前,但果实浓郁的奇香,便已在鼻尖前勾小指。
那果实如孩童的巴掌大小,像青涩的苹果,又如还在成长的小西瓜,圆润剔透,美得有点过分,像一枚通透的碧玉。
如果是从前见到这种东西,叶仪肯定会转身离开,因为自然界有固定的规律,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越惹人注目,看似越好的物种,向来越有可能身怀剧毒。
但是这九颗小树上所结的果实却并非如此,它是叶仪当年信手栽来的奇根,是‘梦’最喜爱的仙果。
这九颗小树每株只能长出九颗果实,颜色各异,若不及时采摘,它便与世永存不会凋落,除非有人摘落,否则它便不会在生长。
叶仪随手从九株小树上各摘下一颗,直接置入嘴中,在用牙齿磨碎果肉的同时,香气如云雾一般,从口中飘然而出,肉眼可见那颜色各异的奇香。
这些果实若是对于他人可以说是妙用无穷,但是对于叶仪却也只能当解渴,磨牙时所用,毕竟以前吃过太多了。
“皆以为仙无情,那仙又怎么会护佑世人?众以为佛当四大皆空,但若凡事空空,又怎会阿弥托佛?其实无论仙佛都是人,都有一丝无法斩断的执念。仙佛善者,理当护世,仙佛恶者,磨刀霍霍,而这些不过是人性.....所以亦有人性,亦不过是人”
“万物有人性皆为人,不论他是凡花凡草,而‘仙’不过是那些与山齐高的人罢了,而‘佛’亦是如此,他们必须先是人,而他们的左边也是人。”
“昔日为仙,不动如山,立比山高。可即当持仙之牛耳,亦斩不断情,即...仙有情。无论是怒极拍案大喝,亦或是对于苍生的怜悯,亦是人性,也是人情.....而我斩断一切,孤寂冷淡,却依旧斩不断那一丝,理还乱的‘情’”
叶仪步行在小道上,直入仙殿,喃喃自语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者说,远在上古之前,他早已悟透了,所谓的‘仙’。
众人言,佛无欲无求,四大皆空,岂不知,佛求的便是四大皆空。
众人言,仙超越凡品,长生不死,岂不知,望长生者便是凡人矣。
即是凡人,便有斩不断,理还乱的情,就免不了倚树而靠,借酒浇愁,泪泗滂沱,这或许就是叶仪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