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陆离一声惊叫猛地睁开了眼睛,一股无边的痛感从他全身袭来,不由自主地让他倒吸了一口气!他脸色显得极其的苍白,呼吸之间都有些吃力!
“爷爷…爷爷…袁姐姐…”陆离微弱的喊着,试图想爬起来,却又立马跌坐在床上!他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自己是怎么晕倒的,只感觉脑子里嗡的一阵眩鸣,眼前的视线一瞬间变得模糊!
“嘶!”
陆离一阵吃痛,轻轻摇晃着脑袋,破碎的记忆慢慢涌了上来!
那个穿着将军甲的可怕的男子,末日般的狂风骤雨,雷电,雷电,最后的记忆就是那道如臂的雷电,当时自己根本已经没有任何的意识,根本就是在等待死亡!
可是爷爷呢?袁姐姐呢?
陆离脑子又是一阵嗡鸣,他再也没有任何的记忆!
“嘿,你竟然醒了啊!我那婆娘说你起码还得再昏迷个十来天呢,你这身子骨,比我还硬的多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大汉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赤着黝黑的膀子,身体看起来尤为的结实壮健,一张脸显得有几分淳朴,一看就是个地道的乡里农夫。
陆离抬起头,眉头皱的更深,他看着大汉还显得有点迷糊,轻声问道:“这是哪,我怎么会睡在床上,爷爷呢,爷爷呢…”
“爷爷?哪来的爷爷,你都昏迷半个月了,这里是中庸城河外滩,俺家婆娘在河东口洗菜的时候看见你漂在上头,当时可把她吓坏了,后来叫俺把你给捞上来!”大汉走了过来脸上显露出几分兴奋,继续说道:“你可不知道,当时你都没呼吸了,我还琢磨着找个地把你埋了,不过我那婆娘非得说看见你手指头动了动,就小心翼翼的把你背回来了!谁知道啊,过了一晚上你竟然又有呼吸了,身子还渐渐温热起来,俺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你这样的怪人!”
陆离闻言却是眼神呆滞,他嘴里不住的念叨:“中庸城,中庸城,我怎么会在这里呢!”他突然抬起头看向大汉,问道:“大叔,你知道岷山吗?”
“当然知道,那里不就是中庸城以北的大深山么,你不问我还倒忘了,听说那里前段日子下了场恐怖的暴雨,电闪雷鸣的,好多大山都被这雷电击崩了,哎,也不知道死了多少畜生!”大汉一阵唏嘘。
陆离一听,胸口却是感觉一阵翻滚,噗的一口血就吐在了地上!
大汉见状就赶紧将陆离扶到床上,说道:“哎呀,你身体还没恢复,先躺着,我叫我婆娘炖两条鲜鱼去!也不知道你是被谁弄成这样子的,我看你现在虚的很,就先不要多说话了。”说完,大汉也不等陆离接话,转身就向屋外走去。
陆离微微闭着眼,平复着胸口的气血,但整个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
怎么会是这样,难道爷爷和袁姐姐都被坏人抓走了么,那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怎么会找到大深山里来。
他越想越觉得难过,整个脑子又开始嗡鸣,识海里一阵剧烈的波动,陆离再次昏倒在床上!
往后的几日里,陆离断断续续地醒来又昏过去,醒来的时候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一个人孤坐在床上,像是失了魂一般。
入夜,凉风习习,这里是一个转角的堤口,河水不断拍打着两岸的河畔,陆离就那么怔怔地坐在河畔边上,往日那双明亮的眼似乎都暗淡了很多。
“娃儿,虽然大叔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大叔觉得吧,有些事情啊,过去了就过去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大汉提了一壶酒走到陆离的身旁,一屁股坐在地上,咕噜咕噜地给自己灌了一口。
陆离侧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挪到远处的星光里,那里是一艘艘夜捕的渔船,在这宽阔的江面上,像是一盏盏孤独的明灯。
“就说大叔我吧,在这里中庸城的外滩上活了大半辈子,也不过是一介农夫,可是大叔照样觉得很开心啊,有酒有肉,有婆娘,还有娃,娃…娃是早就有过一个了,可是…”大汉顿了顿仿佛来了酒劲,一张黝黑的脸有些微微的醉红。
“可是啊,不到两岁,就被这后山的野狼叼去了,尸首都没见着一个,要是还活着啊,估计跟你差不多一样大了。”大汉撇过头来,一脸憨醉地看着陆离。
“人啊,有时候就是个命,但是我们不能认命,要活好,活着就好!我们西夏这么多的人,有钱有势的多的去了,可大叔我不稀罕啊,我没钱过我没钱的日子,照样舒坦自在!”大汉又自顾自灌了一口,不由的打了个酒嗝。
“大叔,酒能借我喝一口么。”陆离扭过头来,轻声问道,眼里闪过一丝明亮。
“给!只要你不嫌弃,这可是我婆娘自家酿的高粱酒,可烈了,要是不能喝就眯一小口,而且你还有伤在身,不过这大冬天的,适当喝一两口,还能暖暖身子!”
大汉把酒壶递了过去,脸上洋溢着笑意。
陆离接过酒,才刚眯了一小口,一股刺鼻的辣味瞬间呛到他的喉咙。
“咳咳!”他捂着嘴不断的咳嗽。
“哈哈,早跟你说了这酒烈的很,看样子你还不会喝酒。”大汉看着陆离一脸通红的模样,笑呵呵的说道。
陆离闭着眼,不断回味着刚才那一阵辣味,他低着头,眼睛慢慢地湿润,一滴滴热泪从他眼角滑落下来,却忍着没有哭出声,他不断地咬着牙根轻颤,浪花拍打着他身前的河堤,打湿了他的衣角。
“呼...娃儿,哭出来就好了,你还这么小,哪有什么过不去的。过去的都过去了,生活嘛,就像这烈酒,苦是苦的,辣是辣的,但总该是够回味才好。”大汉接过酒壶自顾自地又灌了一口,不再言语。
良久,陆离起身,通红的眼眸里闪烁着一丝光亮,眼前这个微醺的大叔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超脱感,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模糊的记忆,爷爷在那前一天晚上揣了一本书给自己,当时也没有精力去看。
想着,他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发现什么都没有,便开口问道:“大叔,我随身带了一本书,有没有看到?”
“你是说那本纸么,上面啥都没有啊,我还琢磨着当废纸烧掉了,现在丢在柴房里呢。”大汉回答道,他自己当时都还觉得纳闷,怎么身上放着一本空纸。
陆离闻言赶紧往柴房跑去,半响,才把那本泛黄的空本子找到,也没有多解释什么,不过整个人看起来再不是前几天那种一蹶不振的样子了。
“对了,大叔,你知道中庸城里有什么地方可以学修行吗?”陆离睁着眼睛问道。
“修行啊,这大叔我可不懂,但是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学,好像是叫中庸教院,就在城内,具体我就不清楚了。”大汉支吾着,仿佛来了睡意。
“早点回去歇着吧,晚上天冷,被子要是觉得薄了,就吱一声。”大汉将最后一口酒喝尽,和陆离吩咐了一声便径直朝着屋里走去。
陆离抬起头,望着洛水河上零星的光点,眼眸忽然变得深邃。如今自己逃了出来,那群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要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够去打探更多的消息。而自己现在的身份肯定不能让外人知道,只有活下去,才能走的更远。
......
“那个孩子找到了么?”
“回都督,我们沿着洛水河一路搜查,并未发现那个孩子的下落。”
“好了,先不要告诉那边,对了,你派人去一趟,把这份礼物送给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