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长老握住手的刹那，柳长空顿时一丝丝奇妙的力量透过皮肤钻入全身，并在四肢百骸间游走不定。
他表面镇定，心里却紧张的无以复加。这李长老既然是东胜神州最大势力之一的朝天宗长老，其修为定然出神入化，此番这般肆无忌惮的查探己身，会否发现自己身怀魔血的秘密？
“李长老，长空的身子弱，要不就算了吧？”姜山也担心柳长空的秘密曝光，想要上前制止。可是他刚踏出一步，李长老身上便荡出一片柔光，将他震了开去。
“这……”
姜山向沈新月投去求助的目光，奈何后者全然不知情，反而解释道：“山叔你放宽心便是，师叔他老人家修为通玄，只是看看长空的先天之精浓度而已，不会伤着长空的。”
姜山苦笑，看向柳长空时，一脸听天由命的表情。
他无法想象，当李长老这个正道高人在发现柳长空体内流淌着鬼神莫测的魔血时，会怎么样。
是将柳长空，以及自己和姜小宝这两个知情不报者立即处死，还是关押起来日夜以道法折磨？前者倒还好，也就是睁眼闭眼的事儿，要是后者……
想到仙道中人的传说手段，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脸色唰地苍白起来。
这时，握着柳长空手的李长老面色突然一变，不可置信的看向柳长空。他面色一变，柳长空三人顿时心儿一颤，满心苦闷和无奈。
看来……秘密终究是曝露了。
“李长老……”姜山开口想要请罪，可此时沈新月却是蹦了上来，对着李长老说道：“师叔，长空的先天之精浓度很高还是很低？”
李长老松开了柳长空的手，可满含惊讶的目光依旧锁定着柳长空，他不咸不淡的说道：“先天之精的浓度比姜小宝要稍浅，但也勉强达到炼精三重天的程度了。”
“真的？”
沈新月明眸一亮，随后半眯着眼，绕着李长老走了一圈，说道：“长空也在半月之内达到炼精三重天的境界，算是一个上好的仙苗，按理师叔你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何看起来怪怪的？”
李长老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转而看着沈新月说道：“他不光是上好的仙苗，严格来说，应该是万年难得一遇的绝世仙苗！”
“啊？”柳长空三人面面相觑，不应该是自己的魔血秘密曝露了嘛，怎么又说自己是绝世仙苗？
而听到这句话的沈新月，早已大张了小嘴，又惊又喜。正待她想开口向李长老邀功时，李长老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可惜是个赝品。”
“师叔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啊！”沈新月沉着张小脸，说道：“什么叫是绝世仙苗，却又是个赝品？”
仙苗就是仙苗，还有赝品之说？
“小月儿，你应该听说过‘先天道体’吧？”李长老不答反问。
沈新月点点头，说道：“‘先天道体’是指那些天生与道亲近者，此类人一旦踏上仙路，因为对道有超乎寻常的亲和力，故此修炼速度极快，一年能抵常人百年之功！据我所知，我们朝天宗在过去时就有几个先天道体，个个修为通神，霞举飞升。”
“你不也是嘛！”李长老一脸宠溺的摸了摸沈新月的脑袋，直令后者羞涩不已。
她之所以能以“小师妹”之身斥责师兄弟妹，也不像其他人那般对长老毕恭毕敬，只因她是先天道体，在朝天宗中有着无比神圣的身份。
也就是她年纪尚幼，再过个几年，她便将被朝天宗奉为圣女，数十上百年后，甚至有可能执掌整个朝天宗！
一个未来的宗主，斥责弟子几句又怎么了？
“小月儿你是水系先天道体，也被唤为水德之身，而他……”
李长老侧首看向柳长空，面色千变万化，好不精彩：“如我所料不错的话，他应当是不具任何五行属性的先天道体。换言之，只要他愿意，就可以成为任意属性的先天道体，甚至是涵盖所有五行属性，成为至高无上的五德之身！”
正要欢呼的沈新月突然想到之前师叔说柳长空是个赝品，当即问道：“那……他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李长老点头肯定了沈新月的猜测，对着柳长空说道：“你出生之前是否遭遇了大难？”
“大难？”
柳长空思索片刻，说道：“我父亲说过，我母亲在怀我的时候染了严重的风寒，以至于早产，所以我打小身子便很弱。”
事实上他母亲是在怀他时被仇家重伤，不过他担心李长老深究自己的身世，所以谎称母亲是染了风寒。
“这就对了。”李长老重重一叹，一脸惋惜道：“婴儿尚在娘胎时被唤为先天状态，这个过程是极为神奇的，一切的后天特质都有可能在这个时期酝酿生成。”
“你本为先天道体，奈何母体伤病，无法让你在娘胎里接受完整的蜕变，提早出世的结果就是你天生经脉萎缩不通。经脉是传递精气神的通道，同时也能经由这些通道排散废气和吸取益气。你经脉不通，身子又能好到哪儿去？能活到而今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人体有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条条道道，在体内构建编制成一张无比复杂的“网”。呼吸时，有气需要经过这张“网”来传达至全身各处，同样的，若是身体出现了什么变故而生出废气，也要经过经脉来疏散，排出体外。
经脉不通，便无法吸收新鲜而有益的气，同时也无法排出有害的气，长此以往，废气在体内淤积越深，早夭几乎是必然。
对仙道中人而言，评判一个人的仙资高低，便是此人天生经脉通达的程度。一般人的经脉有九CD是不通的，而有机会踏入仙道者，至少得通达三成以上。
当然，经脉并非不能打通，事实上修炼的中前期，就是一个打通全身经脉的过程。
像沈新月这个水德之身，她天生经脉通达能有九成之巨，大部分畅通的经脉，可以让她省很多事，如此一来，修炼速度又岂能慢？
而柳长空，不光所有经脉不通，而且还是萎缩的，别人一根经脉有发丝粗细，他的经脉连一半粗都达不到，脆弱的让人害怕。
这般脆弱的经脉，根本经受不住外力和内力的拓展，稍稍运气，轻则脉断而废，重则直接身死！
普通人尚能通过后天努力或是奇缘来打通经脉，而柳长空却不能，“废物”这两个字完全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可是……”沈新月不敢置信的看了眼柳长空，而后对着李长老说道：“可是他明明已经修炼至炼精三重天了啊！”
“这只能说明他并非是依靠吐纳法而炼化后天之精的，应当是修炼外功，搬血锻体所成。”李长老说道。
“意思是说他还有修炼成仙的希望咯？”沈新月松了一口气，虽然外功之路艰难了一些，可总归是有路可走。
李长老摇摇头，说道：“经脉萎缩，在炼精境时尚可通过锻炼外功来层层递进，可到了下一境界‘化气境’呢？他如何把藏于关元****的先天之精运送至膻中穴？即使因缘巧合之下先天之精进入了膻中穴，又如何让不健康的经脉诞生出脉气，与先天之精融合成真气？”
说到这里，他又是一叹：“也就是说，他今生将止步于炼精境，再不可能有寸进。”
“怎么会这样？！”
听到李长老给自己宣判了死刑，柳长空面色唰地惨白起来，腾腾倒退。
父亲为了让自己能够顺利修炼而付出了生命，结果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自己此生都将止步于炼精境？
不！不可以！
他攥紧了拳头，浑身都在颤抖，他能感觉到全身血液在燃烧，似乎有某种可怕的东西要破体而出。
离得近的姜山和姜小宝看到柳长空弓着身子瑟瑟发抖，心里一惊，暗道不会又要因为过于激动而变成烈焰怪物了吧？
“长空！长空你冷静点！”姜小宝强忍着心底的恐惧喊道。
听到姜小宝声音的柳长空浑身一颤，猛然间醒转过来。他抚摸了下胸口的长生佩，透过衣服，长生佩传出清凉的感觉，让他藏于心底深处的狂躁逐渐平息下来。
“长空。”
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沈新月上前几步，牵起了柳长空那骨瘦嶙峋的手，柔声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不能放弃！”
顿了顿，她对着一脸惋惜之色的李长老说道：“师叔，能不能把长空带回天门峰让诸位师叔伯们瞧瞧？对了，华雄师叔他精通医术，兴许有办法治好长空的病！”
一旦柳长空经脉萎缩的问题解决了，他就将是万年难得一遇的绝世仙苗，振兴山门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李长老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他虽答应，却没有立即启程前往东胜神州，朝天宗所在的天门峰。理由则是魔龙遗宝出世在即，待得此间事了再回东胜神州天门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