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六哥。”迎接楚煜到来的是一路泪奔的楚九,只见他原本白胖滚圆的脸蛋上多了两个明显的红印,脸上糊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六哥的母妃好可怕,小九要去国师大人那里!”带着哭腔的小小身影,旋风般的撞在楚煜怀中。
“把话说完,谁欺负你了?”最头疼看别人掉眼泪的楚煜,尽量将哭成泪人的楚九拎得远些。
“就是六哥的母妃!她说要把小九烤着吃了!”楚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顾楚煜的脸色难看,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午后被众人安置在南苑的美妇原本是奄奄一息,听闻那是六哥的母妃,楚九好奇前去凑热闹,结果被那妇人修理了一顿。
“那你告诉我,你六嫂在在做什么?”唐秀秀平日对楚九是出了名的护短,楚煜就不相信,出了这事唐秀秀会无动于衷。
楚九闻言哇的一声哭出来,“可她就是说要把小九杀了,烤着给秀秀姐吃!”
听着这没头没脑的哭诉,楚煜只觉得两个头一个大,当即唤来乔立海,命他将哭闹不止的楚九送到隔壁国师府暂住几天。
待到楚煜踏入南苑时,隔着几丛花木老远就听到女子豪气冲天的笑声。这笑声正是来自他的母亲——刚从十年长眠中苏醒过来的缨歌。
“儿臣璟岚,来给母妃请安。”屏退周围的侍者婢女,楚煜隔着屋外朱门朗声道。门开了,走出的却是笑得连眼泪都出来的唐秀秀。“棺材脸,你还不赶紧进来。”
刚一进门,楚煜眼前一黑,锦织的枕头毫不客气的砸在他脸上。伴随而来的是女子愤愤不平的声音:“臭小子,让老娘等了十年不说,还敢背着老娘弄了个野小子回来!楚璟岚你是不是皮痒啦?!”
无奈拿开袭击自己的凶器,楚煜望着躺在床榻之上却气势汹汹的女子不由的笑了。随即乖顺的低头认错:“母妃教训的是,孩儿没能早点赶回北沧实属不孝。小九的事情,原本是打算等母妃身体好些的时候再禀告您的。没想到就让您提前遇上了。”
虽然面色苍白却气势不减的缨歌听着楚煜毕恭毕敬的回话,随手拢了拢耳边的青丝,凤眼一挑指着唐秀秀道:“这个丫头怎么回事?明明长得跟月棠一模一样,为何她却说自己是唐门中人?”楚煜上前揽过唐秀秀道:“秀秀是月棠前辈和唐掌门的女儿,您不记得了?”
“瞧我这记性。”缨歌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额头,随即对唐秀秀招手道:“秀秀是吧?来帮我捶捶背,在那该死的阵法里躺了十年骨头都快散架!”
唐秀秀立刻上前扶缨歌起身,然后为她轻捶后身。老实说,这位红颜巾帼的暴烈脾气是她着实没想到的,先是将前来探望的楚九吓得眼泪汪汪,后又将楚煜劈头盖脸臭骂一通。不过虽说她嗓门是大了些、脾气是坏了些,但与身为女孩的她说起话来却是温和慈爱。
“母妃可有感到身体不适的地方?府中的林老夫妇是当年号称生关死劫的两位神医,若是母妃同意,孩儿想让林前辈每日过来给您诊脉。”看到唐秀秀能与母妃相处和睦,楚煜放心不少,毕竟缨歌那种古怪脾气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消。
“老娘还没虚弱到下不了床的地步!”缨歌像是嫌弃般瞥了儿子一眼,“给我倒杯茶来。”楚煜毕恭毕敬的照做不误,很快将茶水送到。缨歌接过猛灌了一气,清了清嗓子道:“这些年你父皇可还好?”问这句时语气变得柔和许多,就连神情也多了几分女子的娇羞。
“父皇他一切安好。”楚煜皱眉,楚释天待母妃算是薄情,为何母妃在十年后苏醒,首先所想到的仍旧是他。“那琉璃老妖如今又身在何处?”
“如果前辈说的是国师琉璃的话,他现在就住在璟岚王府隔壁的国师府。”唐秀秀从缨歌背后弱弱的飘出一句,看起来楚煜的娘亲似乎很不待见师伯琉璃。“封印的事情以后在跟他清算。”缨歌若有所思。静静的望着楚煜出神片刻,忽而伸手掐住他的脸道:“璟岚比十年前可真是长大不少,越来越像那人!”
不习惯忽然与人这般亲昵的楚煜登时愣住,缨歌说的不错,细细算来他已经从十年前那个无知懵懂的孩童,变为如今日渐沉稳的青年。“原来楚煜也会脸红!”在缨歌身后服侍的唐秀秀,望着面前这对感情极好的母子,心下生出几许羡慕。
缨歌忽然意识到楚煜已非当初那个任她捏扁搓圆的小男孩,连忙放开手免得他尴尬。随即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不见你娘亲月棠和唐掌门?秀秀你是孤身一人到北沧来的?”
此言一出,缨歌立刻感到那双给自己捶背的小手,无声无息的停了下来。“璟岚,你还没告诉我秀秀怎么会到北沧?她不是应该在景汐蜀州的唐门么?”
“这说来话长,母妃今晚便早些安歇。来日方长,儿臣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提及此,怕是又勾起了唐秀秀的伤心事。楚煜当即向缨歌请安,捎带着唐秀秀一道离去。
“臭小子!又给老娘绕弯弯!”缨歌无奈,只得任由两个小辈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