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秀秀!你个挨千|刀的小蹄子!”清晨,福总管的咆哮传遍了整个唐门。如同破锣般的嘶哑嗓音配上几成内力,惊起寒鸦一片,就连稀薄晨雾也禁不住颤抖。
被吵醒的唐天容满心怒火,像是发怒雄狮:“真是越来越没规矩!”
“八成又是秀秀闯祸了。”面对唐天容的怒火,赵仪兰浅笑宽慰,即便她只是唐门主人的妾,对几个儿女却是宠爱到无以复加。不惑之年的唐天容在唐门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在江湖上也是说一不二的武林高手,唯独对精灵古怪的宝贝女儿没辙。
最先闻声赶来的是在后院晨练的唐情——唐天容的长子。“大少爷,您瞧瞧!这也太不像话了!”福总管气得浑身发抖,仿佛控诉般的向唐情展示着唐秀秀的“罪|状”。
唐情很想大笑,不得不说秀秀这丫头很有整人天赋,福总管那张长脸配合着被墨汁画上的黑眼圈和络腮胡,活像磨坊中的驴。当下却只得敛容:“秀秀一时顽皮,还望福伯莫怪。”
“挨千|刀的丫头,老夫快被她气死了!”福总管仍旧不屈不挠。“究竟何事?大清早就大呼小叫的!”唐天容威严的声音传来。“老爷,您瞧瞧!”像是看到救星,福总管三步并两步的向唐天容奔去。
听完福总管声泪俱下的控诉,唐天容皱眉。小女儿捉弄谁不好,偏拿老管家来寻开心。晚辈的事情他向来懒得插手,可这回要是不惩罚女儿恐怕难以服众。最重要的是给她长点记性:这个世上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大手一挥道:“情儿,去把秀秀叫到我书房来。”
而事情的始作俑者——唐秀秀,此时却在优哉游哉的晒书品茶,完全不知道外面被她闹翻了天。待唐情来到她所住独院时,远远瞧见汗牛充栋的书卷遍地开花般挤满回廊,小小院落几乎找不到落脚之处。
此时唐秀秀慵懒得坐在廊下摇椅中晒太阳,并未回头便已察觉到兄长到来。“今日刮得是什么风,把大哥都给吹来了。不如一起尝尝新茶如何?”皓腕微倾间,青瓷茶盏像是被无形丝线牵引着倏地飞向唐情。
“妙极。”唐情抬手接下茶盏。不知在赞那茶水,还是在叹她那手炉火纯青的隔空擒物。
“爹让我去书房?”听完兄长来意,唐秀秀鹿儿般澄澈的眸子满是好奇。
“自己闯的祸,这么快就忘了?”唐情笑着反问。意识到问题的她满脸黑线,福总管告状的速度还真是快。
“大哥稍等片刻,我就来。”唐秀秀露出神秘笑意,看得唐情头皮发麻,只怕那位恶人先告状的要倒霉。
半个时辰后,在书房中端坐的唐天容有些不满的瞪着小女儿。“女儿贪玩误了时候,爹爹莫怪。”明明是认错话语,被她说出却变成撒娇。“为何要捉弄福总管?”虽是做做样子,唐天容仍是摆出家长威严。
“福总管有错在先,女儿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唐秀秀不服气的挑眉,秀美的瓜子脸气得圆鼓鼓。“还有这回事,福总管何错之有?”
“唐门从未有禁止豢养鱼鸟犬狸的家法。福总管将我收留的狸猫丢出家门,若让人知道偌大的唐门连只猫都容不下,岂不遭人耻笑?”
“照你这么说是福总管有错?”唐天容惊奇的发现:平日腼腆少言的小女儿,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女儿自知有错,但福总管的举动也让人无法容忍,还请爹爹定夺。”唐秀秀仍旧是不卑不亢的语气。
得知缘由的唐情也开始打圆场:“爹,秀秀不过是一时耍小性,您就原谅她这次可好。”想来福总管倚老卖老的举动惹恼了唐秀秀,不然素日寡言聪慧的妹妹不会将事闹大。唐天容沉吟,虽说女儿有错,但若不是福总管丢掉她心爱之物,也不会生出此事。
“福总管的行为有失偏颇,罚他到杂役房做工三日。秀秀也有不对,罚你闭门思过三日帮老爷子抄十卷金刚经。以后再也不许出现总管被画成花脸,传出去我唐门威严何在?!”
“女儿谨记爹爹教诲。”唐秀秀心下松了口气,本以为会挨顿板子,结果只是罚抄经文。
“无事便出去吧。”唐天容转身,将视线投向内门各大掌房送来的消息。
“秀秀,你长大了。”待到兄妹二人并肩走在庭院中时,唐情不禁赞许道。
“那是因为大家总把我当作小孩子。”唐秀秀不服气的轻哼,顺手捡起小石子丢出,惊起几只偷吃花苗的麻雀。
“下次记得找个更好的目标。”沉稳嗓音响起,一个黑影瞬间出现在二人面前。
“二哥!”唐秀秀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笑意。
“二弟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唐情微笑着打量来人,一袭黑衣的唐谅看起来就像是蓄势待发的暗|器,低调潜伏在暗处清除对唐门不利的一切。
“天刀门之事,查的差不多了。”唐谅看了眼身旁的唐秀秀,似乎没有多说的打算。
“爹在书房等着,你快去吧。”唐情知趣的让唐谅走过,很显然二弟不想让妹妹知道关于江湖上的险恶是非。
“二哥的神色怎么有点古怪?”望着唐谅离去的背影,唐秀秀好奇的问唐情。唐谅是姨娘赵仪兰收养的义子,从小到大总是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唐门的金童阎罗,自然不会是笑容可掬的善财童子。”风过扬起片片香樟叶,唐情为妹妹拂去衣摆的落叶,开起了玩笑。“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唐秀秀故作老成叹气,看得唐情忍俊不禁。
话音未落,身后追来个门中弟子急吼吼道:“老爷说二少爷回来了,请大少爷和大小姐再回书房小叙。”兄妹俩顿时面面相觑,唐秀秀一脸“我不是乌鸦嘴”的无辜和唐情的诧异在空气中来回交流几次未果,只得依言返回。
约莫半盏茶功夫,书房里传来惊喜笑语:“爹的意思是我可以进行试炼了?”唐秀秀激动得欢呼雀跃。唐门自古遵从家规:门中弟子成年以前必须待在唐家堡内学习各种知识武艺,直到顺利出师。年满十八岁时将会独自外出进行一次试炼,试炼成功后便可以自由行走江湖。
“本来这任务是作为你成年试炼所用,现在只好提前些时候。”唐天容叹气递过一封信笺。若不是事出突然,他才舍不得这么个心肝宝贝抛头露面。
“天刀门事变?”唐秀秀看完情报后有些疑惑,看向两位静坐的兄长:“此事不是二哥在负责么?”
“正是。眼下大多情况已水落石出,只剩护送贵客返回东都洛阳。不知秀秀可愿走这一趟?”唐谅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向妹妹的目光里多了几许温和希冀。
“二哥也在的话……”明白爹是出于对她的保护,可唐秀秀依然希望能独立完成试炼。
“这次试炼当然是你独自完成,任何人不得代劳。就算发生意外,其他人也绝不许出手相助。”唐天容皱眉,女儿这个不知江湖险|恶的小笨蛋,估计被卖了还会帮别人数钱。
“那爹可得说话算数。”唐秀秀心里乐开了花,轮到她大显身手的时刻终于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