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诀见我半晌不说话,疑惑转过头来看我,我没了想要继续搭话的兴致,便低了头,只做一副累极的模样。
又这样走了大半个时辰,前头的人停下来。我和苏诀于是加快几步走上前去看。
是深不可测的深渊,我伸头往下看,只见底下烟雾缭绕,看得人心中生麻。我赶紧收回头,又转过头去看哈焦索,用眼神问他何意。哈焦索嘴唇还是毫无血色,但脸上却是再无恐惧之色了,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安。
那哈焦索看了一眼大胡子,但见大胡子依旧一脸凶神恶煞,便指了指我们的右手边,对我道:“往那边再走上一里路,就会有可以下去的阶梯,我们从那处下去就是。”
大胡子是艺高人胆大,也不怕哈焦索耍什么手段,推搡着他就往右边去了。我想了想,也不知自己心中的那抹慌乱是因了这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而来,或是其他。
苏诀走到我的身边,见我面色有异,只道我是被这断崖吓着了,于是捡了颗中等的石子往崖下掷去,又侧耳听了半晌,始终不见回音,脸上才稍加严肃了些:“待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且傍着胡子大哥就是了。”
我被他对大胡子的称呼惊讶到,转头看他,却见他也无任何不适,转而轻笑,对着花角和他道:“你们也小心着点吧,我看着哈焦索也是个不安分的。”
苏诀和花角皆点头。
大胡子没有名字。或者他有,只是不肯说罢了。我第一次见他时,他就待在传送阵外,一见着我就语气熟稔地道:“你这娃娃也太慢了些!大爷在这都喂了半夜蚊虫了!”
就是这句话,便让我对他觉得莫名亲近。
哈焦索领着我们到达那地方时,我已经紧跟在大胡子身边了。眉头跳得愈加厉害,我只想着许是因为连日来赶路使得我休眠不足而已。
哈焦索说的那条往下去的阶梯,是人为用锄出来的,台阶极是狭窄,须得人紧紧傍着岩壁方才行得。
苏诀有些担心地看着我,走到我身边皱着眉头道:“你若是怕了,留在上头便是了,何必跟上去?倒也给我和胡子大哥添了麻烦!”
我只是好笑:“你先别担心我!先顾着自己罢。”说着又走到哈焦索的面前,叫他张口,哈焦索是不明所以,大胡子猛地给他一手劈,冷着声音道:“又不是娘们!磨磨唧唧的,瞧着就不爽快!”
哈焦索目含忍耐,这才张开嘴来。我见他终于听话地张嘴,只是轻轻一笑,尔后便朝着他嘴里掷了一枚黑得发亮的药丸。哈焦索反应过来时,十万恼火。只又看着大胡子站在我身旁,一步不让,只能满眼怨恨得盯着我。
苏诀见此,很是小嚣张得朝着大胡子一挑小尖下巴:“看什么看!再看就将你的狗眼挖出来!”
花角是没有关注我们这边动静,只是略显焦躁地往下面瞧着。
我也不愿再耽误,只是淡淡得对着大胡子道:“快要天黑了,咱们快着吧!”
大胡子点头,看了我和苏诀道:“你们自己小着心点。”说完,便与哈焦索开始往下走了,花角自是紧紧地跟在其后。
苏诀走到我前面,身上还是那里衣,应是过来时被树枝打到,现在这里衣虽瞧着料好,可是却是极脏了。
“你刚才给他服了什么?瞧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他一边开始往下去了,一边对着跟在他身后的我问道。
我看着前面的大胡子,他的身形是我们之中最魁梧高大的,依托在狭小的台阶上,看着就不太搭,摇摇欲坠的。我皱了眉头,几乎就要开口唤他回来了。可是想到以他的体型,在这么狭小的道里就是转个身也是极困难的,想来也就只有往前继续走或者后退着回来。
苏诀见我半晌不回他,奇怪地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见到大胡子的情景,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你说小物真的在下面吗?”我一脚踏上那台阶,一边问前面的苏诀道。耳边是呼啸的山风,脚边即是万丈深渊,我仿佛吊在了半空之中,一步不甚便会尸骨无存。
苏诀的身骨生得纤细,竟是比女子也是差不了几分的。他听到我茫然的声音,停了脚,艰难回头,却是冲着我灿然一笑:“谁敢骗你?你若是哪里不爽快了,那人恐是求死也是不能的了。”我看见他的额间有着细细的汗,唯独那双眼,亮晶地犹如定雪山上璀璨的星子,看得我一阵晃神:“你莫要再胡思乱想了,只好好地走你的路就是。”
我见他看着我,便点头,苏诀这才转过头去,又继续往前挪动。
我紧紧地贴着山壁,左脸上的半边面具细细地擦在了山壁上,我心下一阵庆幸:幸是戴了面具,否则不知要怎样疼了。正胡思乱想之际,却不小心半步踏空,惊得我心跳皆是一顿。前面的苏诀还在继续小心地往前走,我当下便也不敢再想其他,只集中精力一步步踩着实处,一阶一阶往下去。
许是注意力集中于一处,我只觉着没过多久,前面就传来大胡子大嗓门:“大爷到了!小娃娃,你们倒是快些!”
我听了这话,心下一喜:终于这生死道是要走到头了。心里猛地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不仔细。
又走了十多个台阶,终于到了地方。直到踏下了最后一个阶梯,我的心方才落下了,后背的衣裳在今天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到的地方是一个悬空开在崖边的较大的山洞,我往里面瞧去,尽是一遍黢黑,什么也是看不清。
我站在那里,前面是深渊,后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未知。
大胡子见我们一行人终于都到齐,便唤哈焦索在面前带路。
苏诀扯着我和花角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面沉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这里就没有什么可以照明的东西么?”他的声音理直气壮,细听下,又觉着有一丝丝的害怕。
我只觉着好笑,但心里也是想问的:没有光,再加上一个哈焦索,是很容易发生意外的。
他话音落了不久,黑暗中就迸出光亮来了。是大胡子!他手里拿了一根火把,见我们齐齐看向他,伸出手指了指我们身边的山壁。这时我才发现山壁上斜斜地挂了几只熄着的火把。
苏诀:“···”
我:“···”
花角:“···”
我和苏诀还有花角各自取了火把,大胡子身上有火折子,将火把点着了之后,我们才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