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良久,朱寒问道:“我应该怎么死呢!”
算命先生摸了摸那黄雀的脑袋,“你是得了一场怪病,嗯,你看,你该进棺材了。”他说着,从街上来了一群人,个个都是披麻戴孝,几个妇人走在前面哭天抢地,中间四个大汉抬着一副楠木棺材,这群人就来到了朱寒身边,把棺材往地上一放,棺材盖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算命先生接着说道:“你都死了你还站着做什么呢?还不快进棺材?”
朱寒看着这群人,虽然他们都是村民的装束,但从他们的身上却能感受到逼人的煞气,看来这些人也绝非泛泛之辈。
纵然这些人都是罕见的江湖高手,朱寒也有把握在十招之内将这些人全部打倒在地上,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的武功又都在藏经阁,他在少林寺的那三年中已将藏经阁的武学典籍都研究了一遍,虽不敢说全然精通,但武学见底也已经相当了得。
也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武艺充满了自信,所以他果真躺进了那副棺材,他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想搞什么鬼。
虽然不知道死人躺在棺材里是什么感觉,但活人躺在棺材里那感觉着实不好受,朱寒感觉是又闷又热,幸好他懂得佛门正宗的冰心净玉诀,运转九个周天后那种憋闷的感觉就消失了。
路程比想象中的还要长,一开始朱寒还能听到棺材外面的人声,后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他心里暗做计较,自己应该是被抬出了洛阳城,现在应该走在城外的荒郊中。
要说朱寒的心也是够大的,他见迟迟未到目的地,他躺在棺材里又好生没趣,干脆一闭眼就睡着了。
一所厅堂,一张巨大的圆木桌子,八把红木椅子,六个人围桌而坐,这是朱寒从棺材里爬出来第一眼见到的。
朱寒四下望了一眼,再也没有其他特别的,于是他打量起这六个人,第一个他还算熟悉,就是刚才给她算命的那个算命先生,第二个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瘦小汉子,这人嘴上还有撇小胡子,眼珠转动间总带着一股贼兮兮的味道,第三个是一个极好看的女人,穿着一身火红的罗装,脸上涂了薄薄的一层脂粉,显得十分的妖艳,第四个是一个虬髯大汉,而且赤着上身,胸前纹着一尊邪神,全身肌肉高高隆起,而且身上密布着恐怖的刀疤,这人坐在那里看着你就像一头狮子在看着他的猎物,一副随时都要扑上来的架势。
第五个是个长相狠好的中年男子,头发修饰的很利落,全身的衣服也很考究,就像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第六个坐在最靠边的位置,但是谁都不会忽视他,因为只有他手里拿着武器,这是一个面目阴沉的汉子,在这个厅堂中也只有他自始至终没有看朱寒一眼,他的目光似乎已黏在了他手中的刀上,他左手持着一柄短刀,刀看上去已经很钝了,刀锋处还有了豁子,刀背上也能隐隐看到锈迹,这已称得上是一柄破刀了,但这人看着刀的目光却似乎在欣赏一个绝世的尤物,那种眼神极可怕,极疯狂,如果他那把刀真有灵性的话,也将会在他的这种目光下瑟瑟发抖!
朱寒笑了笑,对算命先生说道:“我现在算是还生了吗?”
算命先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朱寒问道:“诸位又是何方神圣呢?为什么要把我抬到这里来呢?”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那算命先生用下巴点了点圆桌上的一张纸,朱寒会意,走到桌前拿起了那张纸,只见纸上写着这样一句话,逆魔者,九天不容,万魔噬身!
朱寒心中一动,这就是东方魔教的猎杀名单,这句话的下面还有七个名字,分别是火云仙子时娇娇,三只手丘怀,战天蛟孙金龙,书生白,雀老长孙无极,疯刀孟云易,佛公子朱寒。
朱寒拿着这份名单,又看着这六个人,他明白了一点,名单上的七个人已全部到场!
他走到那算命先生面前,和婉的说道:“听说江湖上有一个专门喜欢坑蒙拐骗的老头叫长孙无极,我想就是您老吧?”
算命先生摇摇头,“你猜错了,我不是。”
朱寒一愣,“不是?”
这时那位红衣女子咯咯笑了起来,“你既然知道长孙无极喜欢坑蒙拐骗,那他说的话你也信?他说自己不是,那就一定是他无疑了。”
朱寒恍然一笑,“果然名不虚传啊!您老可太喜欢骗人了。”他又对那红衣女子笑道:“这里就你一个女人,这火云仙子时娇娇恐怕也没有任何疑问了吧!”
时娇娇点头承认,“我想赖也赖不掉。”
朱寒又看向那强壮威猛的大汉,“海上的霸王,孙金龙,难道就是阁下?”
孙金龙豪爽的大笑,“不错!是我不假!”
朱寒也礼貌的笑了笑,转向那穿着考究的中年人,“书生白,白书生,美名在外侠义无两,请问可是阁下?”
白书生站了起来冲朱寒抱了抱拳,“佛公子过誉了,白某只是一江湖散人尔,侠义无两可担不起啊。”
朱寒说道:“白先生不必谦虚。”说着他又看向了那贼眉鼠眼的瘦小汉子,“偷王之王,天下只有你看不上的东西,没有你偷不来的东西,在下对你的大名也是久仰啊!”
丘怀上下扫视他一眼,然后皮笑肉不笑地抱了抱拳,“佛公子,嗯,长得还挺俊的,失敬失敬。”
“久仰久仰。”
“失敬失敬。”
朱寒对于这个贼祖宗实在没什么好感,言语上也不再和他纠缠,看向了那持刀的男子,“如今江湖上刀法最凶,刀术最高的疯刀孟云易?”
孟云易似乎已变成了一个聋子,朱寒对他说话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自然更不会回答,只是专注欣赏手中的刀,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把目光从那把刀上移开。
时娇娇说道:“他就是个疯子,你跟他说话他听不懂的。”
长孙无极叹了口气,“如果他真是疯子,他就不会到这里来了,他到这里来是因为他同样也怕死,疯子会怕死吗?”
孙金龙声音很洪亮,“我虽然不知道疯子怕不怕死,但我知道我不想死,雀老头,这次咱们可是上了一条船,你可别再骗我们了,要不然我可真对你不客气。”
书生白说道:“雀老你把我们召来到底想做什么呢?”
“我们七个都得罪了东方魔教,上了猎杀名单,依我看雀老把我们找来是为了商议共同对付东方魔教的事。”
时娇娇撇了撇嘴,“先不说就凭咱们几个能不能对付得了东方魔教,就说你们觉得雀老有那个野心吗?他把我们找来只不过是为了商量怎么保命而已,可别太高看他了。”
疯刀孟云易冷冷的开口,“你告诉我这里有一本失传多年的刀经,如果你今天拿不出来,我就把你剁了。”
听到这里,朱寒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五个人也是跟自己一样,是被雀老用各种手段骗来的。
长孙无极也就是雀老一直听着几人把话都说完,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不是我把你们找来的,这一点你们一定要搞清楚。”
丘怀一拍桌子,“雀老鬼,你到底能不能有一句实话?”
“呵呵,他这次的确说的是实话,是我请你们来的。”
说话的人并没有在屋里,话音是从门外传来的,朱寒转头朝门外望去,只见两道人影跨门而入。
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三十五六岁的模样,粗眉大眼,脸膛方正,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行走间衣襟带风,足见此人的内力也是异常的深厚。
这就是如今正道推崇的武林盟主,郑名扬!
跟在他后面的女子年龄比他小很多,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容颜秀美,月白色华衣裹身,外罩一层烟雨薄纱,露出优美的线条和迷人的锁骨,头戴凤钗,绾了个精致的柳叶鬏,脸上带着成熟而又自信的微笑,那种知性的风韵足以迷倒任何男人。
她是郑名扬的夫人,令狐霜。
朱寒彻底呆住,他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他们两人,如果他知道令狐霜在这里,他是宁肯死在外面也不会到这里来的,朱寒宁愿被东方魔教的人剁成肉酱,也不愿意去面对她!
自己心爱的女人,如今已成为他人的妻子,看着别人卿卿我我,那种感觉谁又能忍受得了呢,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又如何能承受呢,又有谁能体会呢。
可是天意总喜欢弄人,你越是不想面对的,越是想要逃避的,就越是逃避不了,老天总能找到一万种方法把你拉回来,撕开你的伤口,把盐混合着你的血揉进你的心里!
朱寒看着她,这一刻,仿佛时光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