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叫苦不迭,但最终还是小心翼翼问道:“大圣还要带什么走?”
张天纠正道:“你听清楚了,不是我要向你讨要什么,也不是我要带走什么,是有其他的,会自己跟着我走。”
县令道:“不知大圣说的是什么?”
张天道:“东武城里的百姓。”
县令惊道:“啊~你要将百姓都带走?”
张天吼道:“错,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不是我要带走,而是他们自愿跟我走的才算,若是不跟我走,我也不会强求。”
县令大松了一口气,心道谁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跟一群贼匪走啊。
张天道:“会跟我走的,便是我的人,因此你不得阻挡,明白么?”
县令道:“是是是,下官这就去通知全城,若是有人要跟大圣走的,下官绝不阻拦。”
张天道:“不需你去通知,我自有派人前往,你莫要阻拦便是了。”
县令听此忙答应。
张天找来白胜,细细叮嘱几句,再叫上一群熟练的人便再往东武城里去了。
崔琰在一旁冷笑道:“贼寇也敢自称义军,你莫非以为真的举起‘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牌子,便会有人跟你走吧?这可与你以往裹挟百姓不同。”
张天笑道:“结果如何,崔兄到时便是。”
说罢,张天便下令埋锅造反,既然粮食这么多,自然要吃顿好的,免得运起来麻烦。
却说县令答应张天的要求后,便将消息传送全城,说贼匪要进城抢人了。
百姓听此,连忙回家紧闭房门,并移来水缸、石板等物将房门死死抵住。
但白胜早有经验,并没有急着去百姓家敲门,而是来到县城正中,搭起一台高架。
旁边又有人搬来锣鼓等物,在白胜一声令下,敲起锣鼓,声音迅速传遍全城。
因为百姓惧怕而不敢说话,因此此时城内鸦雀无声,白胜敲锣打鼓的声音顿时响彻每一个百姓的耳中。
锣鼓敲完,白胜才开口道:“各位父老乡亲,俺是兖州山阳人白胜,在此有礼了。”
白胜说完,见眼前空空,并无一人,只能自嘲一笑。
于是白胜又道:“俺在兖州,与乡亲们一样,本也是一位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同样的,俺也没地,早在祖辈那时便被大老爷骗走了,平时在家乡只能老老实实给那些大老爷们种地,到秋末时收获粮食;当然啦,收获的粮食大部分还是交给了大老爷们享用,俺家只留下三四分,勉勉强强还是活下来了。”
百姓们一听,心中念叨:“什么?留下三四分?这么多,俺家能够留下两三分就不错啦,还要给官府交其他常例…”
这时白胜又道:“本来俺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若是没有什么病痛,这么平平淡淡也过得,但是就怕出现天灾啊,前年俺兖州出现旱灾,到处缺水,土里长的庄稼大都赔了,一年下来本钱都没有收回来。”
说到这里,白胜竟然哭出声来:“呜呜…本以为大老爷们会可怜俺们这些穷苦人家,哪知还是要按照往年惯例,收走了咱们家所有的粮,俺的父亲母亲大舅二舅叔父婶娘,便都是这么饿死的…还要俺那还没满月的孩子啊…”
白胜哭得肝肠寸断,百姓听此无不落泪。
这时百姓心里也庆幸:“还好咱家这边有条大河,河水虽然也变少了,但努努力还是缺不了水!”
白胜收拾了一会儿情绪,又道:“各位父老乡亲,俺便是这样背井离乡,逃到冀州,加入义军的,义军对俺真的是好,不但管吃管穿,还有月钱拿,比起家乡的大老爷不知好了多少;就算义军的钱粮来路不对,但也是抢的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大老爷们的,从来没有对百姓出过手,对此俺可以对天发誓,你们说,这样的义军,好不好?”
百姓听啥信啥,而且白胜还发誓了,自然都觉得好。
但是,就算这样,也没有谁想过加入义军。
这时,有下人将白胜的这些话现场直播,迅速传给那些家主,那些家主听此只是冷笑。
县令更是在心里说道:“贼寇技止于此尔!”
但这边白胜并没有说完。
前面的话不过是白胜的即兴发挥,后面的话才是张天教给白胜的。
于是白胜又道:“我知道,乡亲们现在饿不死,冷不死,就怕打仗,因此都不愿意加入义军,但俺要告诉大家,大家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百姓们大惊,心道:“不是说义军不对百姓出手吗?怎么好日子又到头了?”
白胜道:“乡亲们,你们知道吗?我义军来这动武县,借走粮食10万石,黄金800斤,布匹等物更是不可计数。”
百姓心道:“该,谁叫这些大老爷收那么多粮食,就该这么对付他们。”
白胜道:“大家是不是觉得该?是不是觉得这些粮食是大老爷给的,与你们无关?错,错啦!”
百姓心道:“错啦?什么错啦?”
白胜道:“大家以为粮食是大老爷给的,便与自己无关,但是大家其实都忘了,这些粮食,其实都是乡亲们自己一手一手种出来的啊!”
百姓心道:“可不是吗?平时只有俺们种地,大老爷只派来人监工。”
白胜道:“或许大家以为这是往年的,已经交给大老爷了,便与咱们无关,但是,大老爷家里少了粮,便会饿着吗?”
白胜刚问完,不等百姓多想,又道:“大老爷自然不会饿着,他们还是要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但是没有了钱粮,这些从哪里来?还不是从你们身上来?俺敢担保,等到今年秋天,大老爷肯定会让大家交出更多的粮食,冬天还要让大家去帮忙盖房子,织衣服。”
顿了顿,白胜声吼道:“乡亲们,你们知道吗?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以后的几年里,你们的赋税会越来越重,没有现在的日子可以过了,就算等到几年后,你们以为大老爷会降低赋税吗?你们几时见过大老爷们降低赋税了?”
这时各大家主终于知道怕了,连忙带着人来到白胜面前,喊道:“住口,你住口,你瞎说什么?”
白胜不理会,道:“乡亲们,跟俺们义军走吧,俺们义军从大老爷们手中借的粮食,都是给你们准备的啊,你们难道要等俺们义军走后,再过累死饿死的日子吗?”
家主们都叫道:“没有,我们不会加征,不会加征…”
白胜毫不理会,靠着大嗓门吼道:“难道要像俺一样,看着自己的父亲母亲、孩子妻子饿死了,才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