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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月桂

花果山。

泥土焦黑,四处可见被重雷砸陷的土坑,树木被燃烧殆尽,溪河断流,风过时,黑灰飞散,天空中除了浓烟便是黑色的沙尘。一片死寂,只能听到零碎的嚎哭声,小妖们像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四处寻找着亲人朋友的尸体。

花果山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天篷站在云端,俯瞰着下面的破败景象,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他身边一人,被天篷硬扯着衣领跪在云端,那人已全身疲软,连喘气都显得异常吃力。天篷怒火尚未退去,把那人提起来,问道,“这些,是谁下的令。”

那人睁开眼睛,只是浅浅一笑,说道,“天篷,你在与天做对。”然后便闭上眼睛,全身脱力,晕厥过去。

天篷将他摔出云端,看着他坠落的身影,像是自语般幽幽地说道,“可是,你们在和苍生做对。”说着便催动脚下浮云,消失在天际。

水帘洞边,一只通臂猿猴带领着一帮猴子在焦黑的土地上刨着土坑,他们的旁边放着一大片大大小小的猴子尸体,其中那只断臂的白色小猴特别扎眼。所有的猴子都埋头苦干,即便是手爪磨破了也没有谁吭一声。

这时,在他们的身后的天空中飞来了一团白云,白云之上站着一只猴子,猴子的衣衫已被烧毁,手中拿着金箍棒,他按落云头,控制着就要崩溃的情绪,强忍着就要迸发怒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熟悉的声音,所有猴子都停下动作看向那只说话的猴子,那只他们可以依靠的猴子。一只小猴忍不住跳到孙悟空跟前,朝着他的小腿踢了一脚,一边捶打一边哭喊道,“都……死了,爸爸、妈妈、黑子、大傻、桃子……都死了,你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其他的猴子也无法收住情绪,放生嚎哭起来。孙悟空抱起那只小猴,眼泪刷的也流了下来,“是我不好,是大王不好。”

孙悟空慢慢向前走去,走到那些猴子的尸体旁边,他看到了那只小小的白色的身影,他把怀中的小猴放下,走过去,小白猴断了一只手,剩下的手里紧紧地抓着一根铁杵,孙悟空将他抱起,眼泪滴落在小白猴的脸上,沾湿了他的白色绒毛,孙悟空伸出颤抖的手,拭去他脸上的尘土,小白猴紧闭着双眼,以前,他总会咧嘴笑着跳到孙悟空的头上闹腾,此刻却是如此的安静,安静得让孙悟空有点不习惯。

最终,孙悟空还是没有忍住,他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牛魔王和蛟魔王来到了孙悟空的身后,牛魔王轻按住孙悟空的肩膀,他不曾知道,原来孙悟空的身体也会如此的冰凉。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悟空颤抖的身体开始平复下来,他缓缓站起身,怒目视天,随即招来筋斗云,绝尘而去。

蛟魔王想追上去,却被牛魔王拦住,说道,“不用追了,如今谁也拦不住他,”说着牛魔王突然脸色一沉,又狠狠地说道,“这笔债,必须要他们拿命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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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后悔吗?”天篷回过头,神情有些尴尬地问道,可是当他看到嫦娥微笑的脸庞后,自己就像被融化了一般,竟是看得痴了。他牵着马缰,她坐在马背上,宽广的草地,川流的天河,蔚蓝的的天空,就像是梦境一样美好。何必问呢?就算是她现在就绝然而去,自己也是赚到了。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月宫吗?”嫦娥细声地问道,温柔得就如一阵清风拂面,她抚摸着天马的鬓毛,自顾的回忆着,已然陶醉其中。

天篷抓抓脑袋,继续牵着马儿往前走,“当然记得,那只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却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吓到你了吧。”

“不是的,”嫦娥摇摇头,“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你第一次来月宫的时候,你只是站在那棵月桂树下,月宫里唯一的那棵月桂树。”

“原来你知道我在那里。”

“那棵月桂树从来没有开过花,可是第二天,我看到了黄色的小花瓣,而你,又来到了那里,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你总会站在那里。以前的月宫,只有我一个人,我喜欢那里的平静,可是对你又充满了好奇,所以我也站在阁楼上,看着你,想知道你要干什么,想知道,你为什么站在那里。”

“后来你找到答案了吗?”

“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你改变了很多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习惯了你站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忘记了月宫以前的样子。那些时候,你为何不早些走进阁楼,这样,我们就能拥有更多的时间。”

“走进阁楼。”天篷重复着嫦娥的话,停住脚步,望向那屹立的月宫,“这是我做梦都不敢去想的事情,只要能站在那里,我已经觉得无比的庆幸。”

“可是,你后来还是进去了。为什么,为什么是在那么多年之后?”

“因为一只猴子,”天篷轻拍马儿的头,看到远方飞来的一片黑影,笑了起来,“说起来,我到现在都没有把马还给他呢。其实,我欠他的,又岂止这匹马而已,待我了结了那些繁琐的事情,我再回来,回来带你去我以前去过的最美丽的地方,我会在那里盖一间房子,然后与你过上平静的日子,”说着走到马儿身后,用力一拍马儿的屁股,马儿吃疼,撒腿便向着月宫狂奔。

嫦娥回眸,“那里,就是花果山吗?”白色衣带随风飘起,天篷点点头,再次痴在了原地,马儿嘶喊,已是去了甚远。嫦娥依然回头望着天篷,“我会等你回来的,不管多久。”天篷不曾看到,有一滴晶莹的泪珠,在风中飘起,最后落在了草叶上,混进了泥土里。

天边,现出一团黑影,黑影来到近处,金盔银甲,各式兵器,几十个天将天兵降落到草地上,当首一人举剑指着天篷,狠狠地说道,“天蓬元帅,你背叛朝廷,打伤火雷两部星官,如今李天王命我等前来拿你,还不速速就擒。”

天篷痴痴地看着嫦娥远去的身影,半饷才回过神来,打量了一番那几十号人,笑道,“李靖也太小看天庭的水军统领了,凭你们这些个就想拿我?”

为首那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对天篷拱手一礼,说道,“既然如此,就休怪小将无礼了!”说完给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剑拔弩张,带头将天篷围了起来。

天篷还在笑着,虽然身上穿着破烂的衣衫,兵器也不在手中,却是一点也不畏惧,一幅游刃有余的神情。他越发如此,那些人就更是不敢怠慢,个个做好架势,只等带头的一声令下,就一起冲上去。

天篷还在想着远处的嫦娥,自顾的沉浸其中,对这些人竟完全无动于衷。那带头的恼怒,还未下令,自己就先冲了上去,当头一剑砍下,却被天篷轻松地闪过,抬脚踢到他的肚子上,飞了出去。这两人的对招太过突然,众人直到带头的被踢飞之后才反应过来,一起大喊着冲了上去。

天篷没有兵器,只得躲闪,可是人太多,根本没有还击的空隙。来回折腾了一阵,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

这时,天空中又来了一个人,那人右手拿着白莽枪,左手拿着九齿钉耙,来到近处就朝着激斗中的天篷喊道,“小子,还你兵器。”说着便随手将那钉耙扔到人群中。

天篷随即跃起,稳稳地接住自己的兵器,挥舞一番,神力爆出,逼退了跟着他飞起的几人。

“谢了。”天篷冲着禺狨王喊道。

禺狨王没有理他,回身便走。天篷抖擞一下精神,往人堆里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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