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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魔神

须弥山上,佛道两教巨头会面,场面却比想象中的要小得多,如来只带了金翅明王、观音和摩诃迦叶,而太上老君只带了南斗星君、北斗星君和一名随身童子。两人见面,少不了互相寒暄一把,等闲话扯得差不多了,才屏退左右,开始谈正事。

“听金翅明王说,天尊也注意到了那南赡部洲的情况,不知天尊对此是什么想法?”如来先开口问道。

“既然佛祖如此问,我也不绕弯子了,我虽有《道德真经》可渡化世人,不过世人愚昧,不曾悟得其中精髓,如今南赡部洲一事,我欲请佛祖费心,传以大乘佛法,以救苍生。”太上老君说到这里,只见如来得意之极,自己也微显笑意,话锋一转道,“但是,南赡部洲毕竟也是我道教发源之地,那东土大唐更是将我教奉为国教,此事却是棘手。”

如来显然有些不高兴起来,问道,“天尊不传真经,用我佛家真言又觉不妥,依天尊的意思,该如何处理此事?”

太上老君也不急,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笑道,“依我看,可寻一个非我等两教之人,到你的雷音寺中求取真经,再传至东土,如此方妥。”

“若不是我佛门中人,只怕领悟不得我这三藏真言。”

“佛祖不必担心,我心中已有人选,凭此人悟性,绝不会枉费你一番苦心。”

如来寻思片刻,笑问道,“不知天尊看中何人?”

“现在还不方便说。”太上老君也笑着答道。

“现今此处,只你我二人,有何不便?”

“时候未到。”

太上老君再次推托,不想如来突然板着脸再次问道,“你说不说。”

“不说。”太上老君也板起脸。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如来恼怒道,“什么灵台方寸山,什么邪月三星洞,分明就是在我灵山之下蛊惑人心,你就是想让你在那里教出来的人夺了这份公德。”

“那又怎样,凭什么只弘扬了你的佛法,而我什么好处都捞不着。”

两人杠上了。

“你这那是心系苍生,分明就是要满足私欲!”

“还敢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若是我说要传我的《道德真经》你会肯吗?!”

“你们道教本来就是东土土生土长,还有什么好传的,当然是传我的佛法。”

“照你这么说,你在我的地盘传教,我还一点条件都不能开咯?!”

“有本事你也到我西方去传教啊。”

“你以为我不敢吗?”

如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收住情绪,说道,“这个……我们以后再议。”如来又想了想,说道,“我可以答应让你的人来取经,但是,必须和我佛门中人一起。”

“料到你会这么说,这个人必须由我来定。”

“你想指谁?”

太上老君故意卖关子,再次端起茶杯,饮了一大口茶,笑道,“你的二徒弟,金蝉子。”

如来和太上老君正商议得风生火起时,就算是远在山腰处的佛门三人也能听得到。

“你们听,他们吵起来了。”观音饶有兴致地说道。

摩诃迦叶唱了声阿尼陀佛,显然不敢接观音的话茬。

“看来我得去找个清静点的地方。”鹏魔王说道,接着腾空而起,往山下飞去。

须弥山四周环海,山脚全都是接海的绝壁,凡人根本上不得山。鹏魔王飞至山脚绝壁边上,迎面一片汪洋,他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空中马上现出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最后来到鹏魔王跟前,正是猕猴王。

“三哥,你想清楚了吗?”猕猴王问道。

“都已经来到这里了,你何必再问。”

“当初天庭派人来带走老七的时候,你真的觉得老七会没事吗?”

鹏魔王沉默片刻,摇摇头道,“不,就如大哥说的,天庭只是想要利用我们,等他们用完了,他们会先杀了老七,然后除掉我们。”

“那你为何还要让老七走?!”猕猴王有些激动地说道。

“在花果山的亿万生命和老七之间,我只是选择了前者。”

“可是你今日又为何来到这里?这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鹏魔王低头看着绝壁下汹涌的海面,说道,“我也不晓得。”

“如果你不愿意去,我不会强迫你,可就算你不去,我也会去的。我不管什么天下苍生,我不管什么三界安宁,老七是我兄弟,花果山是我的家,为了他们,不管是什么恶事,我都做得出来。”

“不必多说了,你且先隐去吧,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了。”鹏魔王也不等猕猴王回话,说完便纵身一跃,向海中猛扎下去。

猕猴王看着鹏魔王隐没在海水中,眉头紧皱,在原地愣了一会,也跳将下去,隐身在绝壁上的岩洞之中。

鹏魔王潜入水中,这让他有种分外熟悉的感觉,他沿着须弥山的底部一直往下,他的速度极快,还没有下潜多久,就已经到了光线照不到的深海。鹏魔王在身侧唤出一个法球,法球泛出蓝光,照亮了两丈开外的地方,能看到各种深海生灵在四处游动。

须弥山的底部由山岩组成,并且随着海的深度而越来越小,就像是一座倒过来的须弥山被浸泡在海中,山岩上生长着各种海草珊瑚,有些甚至比地上的树木都要高大。鹏魔王沿着山岩往下,不多时便来到了海中须弥山的“山顶”。“山顶”处还没有到海底,而是由一根匀称的巨大石柱连着继续往下延伸,石柱上刻满了文字,鹏魔王认得一些,是佛门的咒文,他靠近石柱,咒文泛出金光,他知道,离目的地已经不远。

再继续往下,周围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无边的黑暗四处扩散。按照鹏魔王的速度来计算,约莫又下潜了有一座须弥山的深度,终于来到海底,鹏魔王拨开一层沙泥,露出下面的石层,石层上也刻着佛门咒文。

应该就在下面了。鹏魔王如是想着,一蹬腿,让自己上升了一段距离,然后将法球移动到自己的头顶,心里一念法咒,法球顿时爆发出强烈的蓝光,犹如蓝日悬空,把整个海底照得通亮。往下看去,石柱之下,一座由巨大石块所砌成的庞大建筑陡然出现,石块上覆盖着泥沙,石柱和石块嵌合,就像一根巨型的铁棒一般扎进建筑的正中央。石块的堆砌毫无章法,粗糙之极,但是正因为这样的粗糙,更显得它异常地气势磅礴。

鹏魔王无心去欣赏这些鬼斧神工,他快速地搜索了一下建筑的周围,就在他的下方偏左处发现一个入口。他将法球恢复原来的亮度,朝着洞口快速地潜下去。

入口处没有门,进入之后是一条冗长的通道,鹏魔王游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后,发现前面有亮光闪烁,他加快速度,不一会,他突然离开了海水的包围,往后看去,原来是一层透明的结界,结界将海水阻隔在外面,上面不时还现出金色的咒文。再往前便来到一间巨大的石室,石室的石壁上镶嵌着一些巨大的泛出青光的晶石,把整个石室照亮。鹏魔王收回法球,四处看了看,除了那些晶石之外没有任何装饰,他继续往前走,石室的尽头有一扇大概四丈多高的石门,门上刻着一个巨大的“禁”字。

他推了推,门纹丝不动。四处摸索片刻,才发现门的右边放着一块圆球行状的石头,石头大概有一人来高,上面刻着佛门的卐字图形。鹏魔王把右手按上去,念动佛门真诀,那石头顿时金光大盛,整个石室开始微微震动,石门处发出隆隆巨响,慢慢打开。

那石门才开得一人来宽,鹏魔王就已经精疲力尽,他停下来,金光消散,那石头恢复到原来模样。这时一阵风从门内灌出来,鹏魔王顿时感到一阵寒意摄体。

走进门内,又是一间巨大的石室,借着壁上晶石的蓝光,只见石室的尽头,一个如小山一般庞大的身躯坐在地上,靠着后面的石壁,铁青色的皮肤,脸上,两颗长长的獠牙裸露在嘴唇的外面,双眉紧皱,手上、脚上、身上都缠满了和鹏魔王的身体一般粗细的铁链,铁链上隐隐能看到泛着微光的佛门咒文。竟是一个被囚禁的魔神。

“竟然是你。”那魔神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见到鹏魔王还颇为高兴,“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那你以为是谁?”鹏魔王走近那个魔神,笑道,“如来吗?”

“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并不多,几百年来,他们都没有来过这里。”那魔神坐直身体,低头看着鹏魔王,脸上的笑容狰狞可怖,“你来做什么?”

“来放你出去。”

那魔神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说道,“你可知道,当初将我囚禁在此的便是你。”

“略有耳闻。”

“当年我与帝释天大战于须弥山顶,就要战胜之时,你等为了救那懦夫,合力将我战败,为了把我囚禁于这深海,你们又耗尽神力,你更是献出千年修为、全部精血,才铸就这根能锁住我的铁链,”那魔神双手用力,身上铁链被扯得嘎嘎作响,“如今,你却说要放了我?”魔神继续大笑起来。

“当年我只剩下微弱元神,漂至北海,化身为鲲鱼,历百年,才跃水恢复大鹏金身,后来被燃灯古佛带回灵山雷音寺。”鹏魔王说道,不禁苦笑起来,因为这些,还都是燃灯古佛告诉他的,“以前的事情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当初你封印我的时候,理由是为了三界苍生,六道平衡,如今要放我,却又是为了什么?你就不怕我一旦重获自由,第一个就先杀了你?就凭你现在的修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或许吧,百年之后,等我重生之时,这天下再乱,也与我无关了。”

“既然你怕我祸乱天下,为何又要放我?”

“我不想,可是有人想,那人对我恩义深重。”

魔神嘲讽地笑了笑,说道,“恩义深重么?”

鹏魔王沉默片刻,又说道,“不管出去之后你要做些什么,在那之前,你必须先帮我救一个人。”

“你怎知我就一定会答应?”魔神笑道。

“如果你想复仇,”鹏魔王说着抬起头,看向邪恶的魔神,冷冷地说道,“就必须答应。”

“哈哈哈哈,当初正义凛然的英雄,现在竟变成了一个邪恶的妖魔了么?”

鹏魔王沉默不语,魔神看出了鹏魔王的犹豫,说道,“原来你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你不用管这些,只要答应我这一事便可。”

“这有何难,我答应你便是。”

鹏魔王想是下定了决心,重重地说道,“好!”然后走近那魔神,双手抓住一根铁链,运起浑身神力,绑在魔神身上的铁链顿时金光大盛。以此同时,魔神的身体也泛出耀眼的青光。整个海底建筑甚至整个须弥山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隆隆的震动巨响之中,只听得那魔神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吼道,“帝释天!我阿修罗王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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